“这就是作为我盟友需要知道的真相而已。”

胡安也不敷衍，而是干脆利落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说着将手缓缓抬起，透过指尖与雪茄的缝隙观瞧着天花板处温暖的灯光，嘴角那笑容也不觉间变得更加柔软了。

“抛去一切偏见来讲我只是个商人，规避风险对我而言极为必要的工作，而浅葬先生现在对我而言就是最不稳定的风险因素。”

胡安说完这话之后云淡风轻地拿起雪茄吸了一口，又转身看了眼似乎有些意外的柳幕遮，顿时嘴角露出了笑意：“侦探先生，其实这没什么可意外的。”

“这就是真相吗？”

柳幕遮听到这儿虽然依旧想不通眼前这男人的心意，但至少明白了他和自己在这一系列事件里所有的姿态，于是面露满意的打了个响指。

“借助别人之手岂不两全其美？”

“事实上柳幕遮先生，你我本就该是一伙人啊。”

胡安伸出手重重的与柳幕遮握在一起，双眼中满载着虚假的真挚：“浅葬并不是我的手下，而是外来群体中一个教派的激进者，而他是在一个多月前来我这里的，告诉我他可以帮我解决各种问题，但需要从中收取相当不菲的费用。”

柳幕遮将口中的香烟在烟灰缸中掐灭，嘴角意味深长的上翘了起来。

听着他的话柳幕遮顿时感到有几分不解，但还是没有当即提出心中的疑问，反倒是面带笑意的再次开口调侃道：“哦？莫非你跟我有眼缘？”

胡安闻言稍作停顿，似乎仅仅一句话就让他读到了巨大的信息量，但他却在犹豫这到底是柳幕遮真实的反映，还是这位蔷薇神探有意而为之的拙劣表演...

思索片刻，他最终还是决定相信这一切。

“正合我意。”

这样甚至令任何感到窒息的沉默大约保持了五分钟左右，但最后胡安还是率先开了口。

“最后作为您对我如此坦诚相待的回报，也让我来告诉您件小事吧。”

他说完话也不再犹豫，立刻倾身向前靠近，压低声音在柳幕遮耳边悄悄言语道。

“在你的队伍里，有一只鬼…”

有时候，人际关系中也存在退而求其次的选项。

当两个人在森林中相遇，偶尔也会出现一个要走一个挽留的场景，这并不是孰是孰非的幼稚问题，而源自于对方心底的期盼、愉悦和野望，还要考虑是否有人曾给予应允。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怎样做才是最理性的呢？

在他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让他带它去更遥远的地方，直至化作为同一抹绿色。

在他手中留下一包火柴，让他自己的心肠啃食自身，总有一天森林变作灰烬。

......

次日中午，L市某栋废弃楼内，几个人影保持着警惕走入了门中。

率先探身进来的是甘凌，他面露紧张的观察着四周的一切，似乎生怕下一秒浅葬就会从哪个角落里冲出来给他来套精神按摩。

随之跟进门来的是菲茨和秦贻，他们的状态比起甘凌而言确实要好上不少，当然也不排除前面有个彪形壮汉打前站增加了安全感的可能性...

而在队伍最后，两个吵吵闹闹的青年男女终于走了进来。

“所以说啊，你还是太草率了！”

“我只是再按自己的思路做事而已这可没有违约哦？”

“根本就不是违约不违约的问题！”

苏晴云面露严肃地一跺脚挡在了柳幕遮面前，看样子显然还对昨晚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你这家伙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什么要分忧，然后就自己闯进龙潭虎穴了？你这思路很危险啊！”

她说完这话正义凛然的叉腰挺直身姿，毫不退让的与柳幕遮四目相对。

“虽然我是你的雇主，但在生命安全面前契约算不上什么东西！”

“但对于私家侦探而言，契约可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柳幕遮面色冷冷的说完了这句话，虽然眼神中也曾在某一刻闪过犹豫，但最终却还是抬起手数出了三根手指。

“首先，我在合作关系中只作为警探顾问行动，不会主动采取提供建议之外的行为。”

“其次，在任何行动中我都拥有随时终止合作以求脱身的权利。”

“最后，如果委托内容不是犯罪行为或者脱离专业范畴，定金不予退还。”

随着三根手指纷纷放下，柳幕遮也成功说完了最残忍的话。

他以某种略带着少许期盼的眼神看向苏晴云，但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中在期盼着看到什么反应：“虽然很遗憾，但是警探小姐...你听明白了吗？”

“嘁...我又不聋...”

苏晴云说这话时将声音压得很低，看神情好像有些失望。

她似乎还打算在说些什么，但一开口话却结结实实的卡在了嗓子里，好似是根在喉难除的软刺，最终也只能摇了摇头转身佯装漫步，以最快速度脱离人群去到了房间的其他角落观察。

菲茨见苏晴云走得远了，这才悄悄来到柳幕遮面前：

“我说，会不会太过分了？”

“那就是，每个人改变未来的机会都是平等的。”

胡安看着他稍稍一愣，二人间的气氛也顿时冷了下来。

“并不是，相信您也明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或许现在您对于他们还并不重视，但不久的将来里你我将没有选择地站在同一战线上。”

柳幕遮听着那话点起了头，语言能力是世界对于人类的神奇恩赐，往往仅需一句话就能夹带出许多字里行间并没有表现的意思。

“好，我接受。”

但此刻柳幕遮虽然明白了胡安想要表达的方面，但却依旧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亲爱的胡安阁下啊，或许我并没有您那样对于未来走向的敏锐洞察力，但我却明白另一个道理。”

他说着再次点燃香烟，再次抬起头时眼神中写满了某种并不纯粹的坚毅。

胡安说着低下头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美轮美奂的脸庞再次抬起时眼中却写满了怨念和愤怒。

“所以就算他是肿瘤，我也要拿手术刀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