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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激流勇退下

  • 作者:作家u4mIz0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2-05-21 15:46:39
  • 字数:6794字

虚谷真人用手抚须,稍作沉思,说:“谢尚书既想获得真道,又想摆脱可能降临的灾难,为何会有这种状况出现呢?究其原因,即是妄心太盛和贪求过多。贫道此时询问一句:谢尚书之所虑,是以获得真道为重,还是以摆脱灾难为重?”谢佑聪坚定地说:“从长远来看,谢某必以获得真道为重。”虚谷真人说:“如此甚好。贫道再问一句:倘若灾难不久便会消失,谢尚书可曾考虑过怎样获得真道呢?”谢佑聪忙说:“谢某不曾考虑。还请虚谷真人不吝赐教,谢某定会虚心接受。”虚谷真人没有直接作答,而是笑着说:“贫道来此之前,你们正聊着郎梅近日学习的道教经典《清静经》,里面已有现成答案。”又对郎梅说:“郎梅,《清静经》是如何阐述获得真道的啊?”

郎梅不假思索,张口就说:“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著万物;既著万物,即生贪求;既生贪求,即是烦恼;既是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便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虚谷真人说:“贫道相信,谢尚书对《清静经》应是非常熟悉,平时由于公务相缠、名利相绕,最终只能体现在心往而行未动。”谢佑聪愧疚地说:“确乃谢某之过啊!”虚谷真人说:“众生烦恼忧愁,不得真道,根本原因在于心不清静、妄念丛生、贪求外物,所以修道之法在于澄心遣欲、去除妄念、摒弃贪求,恢复清静真心。澄心遣欲,就是通过观想之法,了悟世间万物仅是为人所用,而非不可脱离。心若贪物,必生烦恼;心若向道,自会清静;外物和清静不可兼得。谢尚书若愿真心向道,唯有抛开名利、淡化物欲,否则一切皆为空谈。”

谢佑聪有些心神不宁,说:“安禄山是武将,本性凶狠毒辣,李林甫是文臣,在这方面,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去年十二月初,殷正鸿就告诉谢某,说李林甫可能会加害本人。谁想,仅过三日,殷正鸿在前往长安下辖的蓝田县途中,被人杀死。不到两个月,李林甫又下令查处殷正鸿儿子殷贵嘉贪污受贿的罪行。不久,殷贵嘉被处死。之后,李林甫命令孟汝慎去查办殷正鸿的小舅黄尧良,将他们一家老小十八人全部关进牢狱。你们知道,多年以来,谢某和殷正鸿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因而也了解李林甫的很多秘密。李林甫毫不留情地除掉殷正鸿父子和殷正鸿的小舅黄尧良后,谢某整日如坐针毡、寝食难安,唯恐李林甫下一个要加害的目标就是谢某。方才谢某所说,今日来此希望获得真道,仅为其中一个愿望而已,主要还是恳请虚谷真人指点解危救难之法,以助谢某摆脱李林甫的毒手。若能如愿以偿,谢某晚年定将日日诵读道教经典,虔诚修道,绝无二心。”

最后,谢佑聪和韩怡沁上了马车。车夫一扬马鞭,一声吆喝,马车随即缓缓前行。曾和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眼泪再次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谢佑聪最后一次深情地看着远处雄伟壮观的城楼,说:“和培,为师就要返回家乡,永远告别繁华的长安了。从今往后,朝中再无一人可以像为师那样保护你了。若是二十年前,你一人呆在朝中,为师不会担心出现任何危险,但是沧海桑田、高岸深谷,如今朝中争权夺利现象变得日益激烈。为了巩固相位,李林甫狠心除掉了跟随他多年的殷正鸿,就连殷正鸿的儿子及小舅一家人也不放过,可谓残忍至极、令人切齿。杨国忠为攀爬高位,不惜两次怂恿圣人征讨南诏,造成阵亡军人多达九万,而且还促使圣人把败军之将鲜于仲通升为京兆府尹。为师相信,杨国忠对相位也早就虎视眈眈,欲想占为己有。李林甫已是日薄西山之人,影响逐渐式微;以后稳居相位、排斥贤良的人必是杨国忠;和培,你千万不能疏忽大意啊!”

曾和培抑制住内心的伤感,说:“门生何尝不清楚朝中的险恶局势。只是座主今日离开长安,门生不知以后何时才能见上一面啊?”谢佑聪笑着说:“如果方便的话,你以后随时可来为师的家乡,跟为师见上一面又有何难。”曾和培说:“门生也是这样考虑的。今日天气阴冷,座主年近七旬,门生本来不应在此久留,原先准备了很多话,此刻却是心里堵塞,难以说出。家父过世,门生返回家乡,三年丁忧,远离长安。期间,座主定是经常在圣人面前替门生美言,结果门生守孝不但没有影响仕途,反而回到长安后,就升任中书侍郎。此等大恩大德,门生铭肌镂骨,没齿难忘。谁知,门生还未报答恩德,座主就已致仕还乡,让门生颇觉亏欠啊!”

薛九儿早已泪流满面,说:“多年以来,谢公始终在无私地照顾九儿主君,九儿感恩戴德,却是无以为报。离别在即,九儿略作一首小诗,权当给谢公送行吧。九儿自知水平不高,只念给谢公听,还请谢公勿要嘲笑。”谢佑聪略微惊奇地说:“九儿也会作诗?那老夫可要认真听一听。”薛九儿缓缓地念着:“凄风噤寒蝉,终南锁清幽。闻师返桑梓,情深泪自流。迢遥聚无日,朝夕遣怀忧。只问东逝水,何时还春秋?”完毕,脸颊变得绯红,露出一副羞涩的样子。

谢佑聪惊喜地说:“九儿诗作情真意切,毫无矫揉造作,着实令人感动,看来平时在诗文方面没有少花精力啊!”薛九儿谦虚地说:“都是主君平时传授的好,九儿在诗文方面才有一点小小的进步。”谢佑聪感慨地说:“和培的一妻一妾既温柔体贴,又通情达理,而且还会作诗,这种现象在朝中也是极为罕见啊!任何一人,只要家庭和睦、温馨,仕途自会一帆风顺。和培,为师相信,今日为师虽然离你而去,但是你的仕途一点不会受到影响,说不定在某个时候还有可能升迁呢。”曾和培说:“多谢座主吉言。天气渐寒,不宜停留太久,还请座主和师母赶紧上车,早一些赶路吧。”谢佑聪点了点头,说:“好,我们这就上车。”接着,沈蕙萸也对谢佑聪和韩怡沁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谢佑聪说:“和培,你能有如今的地位,全凭自己的出众才华和不懈努力,为师也仅是顺水推舟而已。你看,担任中书侍郎一年多来,你就得到圣人和李林甫的多次夸赞,很不容易。还记得吗,你在担任中书舍人时,其他五位中书舍人由于起草诏书出现差错,全都被李林甫骂过,唯独你从没有被骂,就是最好证明。”曾和培说:“门生即便有点成绩,也是座主谆谆教诲之功。可惜今后门生再也听不到座主的教诲了,门生心里……”说到动情之处,一时语塞,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谢佑聪安慰说:“和培,你的妻妾也在这里,注意保持镇定,不要轻易悲伤才是。”

四人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不再言语,客堂一片寂静。过了一阵,郎梅看了看三人,谨慎而轻声地说:“师伯,一旦杨国忠登上相位后,安禄山若要起兵谋反,就不畏惧他吗?”虚谷真人说:“论能力,杨国忠比李林甫差的很远。安禄山畏惧李林甫,并不畏惧杨国忠,就是清楚杨国忠根本无法应对自己。”玉真公主忧心忡忡地说:“如果安禄山真要谋反,圣人岂不会处在危险中啊?师兄,玉真可否立即去告知圣人,说安禄山将来要谋反?”虚谷真人摇了摇头,说:“玉真勿需如此。现在,圣人对文臣宠信李林甫,对武将宠信安禄山,而李林甫又能震慑安禄山;总体而言,将相和谐,并无明显冲突;任何人向圣人说安禄山将来要谋反,圣人都不会相信的。”

谢佑聪恍然大悟,说:“虚谷真人一番讲解,使谢某感到茅塞顿开,终于明白,以往过于在乎名利,以致阅读再多道教经典,心里也难真正清静。谢某决定以后抛开名利,淡化物欲,真心向道,还请虚谷真人指点迷津。”虚谷真人说:“根据贫道观察,李林甫不会加害谢尚书,而且自身也命不久矣;之后,相位就会被杨国忠取代,所以谢尚书不必担心。谢尚书真心向道,就要抛开名利、远离仕途。贫道指出一条路来,不知谢尚书可否愿意前行?”谢佑聪毫不犹豫地说:“对虚谷真人所指之路,谢某必将勇往直前,绝不后退。”虚谷真人说:“谢尚书现在应走的一条路,就是提前致仕,返回家乡,虔心修道,除此别无其他途径。”谢佑聪说:“好,谢某听从虚谷真人箴言,定当提前致仕,返回家乡,虔心修道。”虚谷真人满意地点点头,说:“这般举动,证明谢尚书修道有望啊!”

一个月后,霸陵桥边,冷风呼啸,枯叶飘飞,阴云密布,寒气渐显,此等景象,使曾和培心里更增添了几分怅惘和失落。五日前,谢佑聪来到曾和培的宅院,郑重地说,经过深思熟虑,自己决定提前致仕,返回家乡,希望曾和培以后继续小心谨慎,防止遭到奸人所害。曾和培大吃一惊,忙问何故?谢佑聪说,朝中局势越发险恶,自己趁早退出,方为上策。曾和培痛心不已,再三挽留座主,仍是无用。此时,无私相助十七年的座主谢佑聪和师母韩怡沁就要离开长安了,曾和培带上沈蕙萸、薛九儿,一同前往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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