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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岚儿被逐上

  • 作者:作家u4mIz0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2-04-08 01:29:14
  • 字数:8428字

曾和培说:“珍惜自会拥有。还记得吗,上次见面时我们聊到围棋,萱儿说,至今尚未遇到能和自己下五局而有胜过自己之人?”柳雅萱笑着说:“莫非曾二颇不服气,愿意和我对弈几局?”曾和培说:“我素来佩服有才之人,男女皆可。今日心情舒畅,和萱儿这般高手弈棋,即便输了,我也是心服口服啊!”柳雅萱说:“曾二过奖了。我以前侥幸获胜,是由于未能遇上曾二这样的高手。今日和曾二对弈,一旦我输了,还请曾二勿要嘲笑才是。”曾和培说:“我只希望我输了后,不被萱儿嘲笑才好,怎敢还有其他举动。”

谈笑之间,二人摆开棋盘,开始静心对弈。船外风雨交加,寒意渐显,岸边杨柳摇摆,行人变少,街道冷清。估计再无客人光临,一些店铺干脆关门打烊。曾和培和柳雅萱沉浸在围棋世界里,享受着黑白变化带来的无穷乐趣,时不时还互相对视而笑。在曾和培低头盯着棋盘、思考怎样落子时,柳雅萱便痴痴地凝视着他,生怕稍不留神,眼前之人便会不翼而飞;等曾和培无意间抬头看自己后,顿时窘得脸颊绯红,赶紧低下头,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曾和培早已察觉,佯装不知,只是故意下错一步,让柳雅萱如获至宝般占据优势,而后巧妙布局,掌握主动,使得棋局一直保持平衡。二人时而你争我夺,时而你退我让,见对方若是出现妙招,便不吝赞赏;见对方偶尔一子有误,也不趁虚而入。一局下来,自是难分胜负。二人将对方棋艺夸赞一番,又重新布局,再次陶醉在名为弈棋、实则娱乐的美好状态中。

柳雅萱不以为意地说:“世人盛传的虚妄之语,曾二这个大才子居然也会相信?”曾和培说:“萱儿才貌双绝,早已闻名江南,而我以前只知忙碌公事,无暇光顾怡春楼,今日有幸共游官河,终于体会到:在萱儿的相伴下,一边品香茗,一边赏美景,是人世间难得的享受啊!”柳雅萱笑着说:“曾二乃进士出身,居于录事参军高职,在整个扬州,除了长史外,谁能与你比肩呢?仕途一帆风顺,妻子贤惠温柔,曾二说的上是人世间最有福气之人啊!”曾和培说:“仕途暂不方便评价,至于妻子是否贤惠温柔,需看什么时候。”柳雅萱不解地问:“这么说来,曾二之妻还有缺乏贤惠温柔时吗?”曾和培说:“夫妻二人相处久了,难免会出现拌嘴和争吵的现象,那个时候何来贤惠温柔啊?夫妻是这样,相爱中人也是这样,萱儿对此疑惑,莫非从来都未和人相爱过吗?”柳雅萱羞涩地低下头,轻声地说:“我只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那些客人来到怡春楼,多数只为寻欢作乐,焉能付出真情实感;我的生活范围又非常狭窄,暂时无法遇到有缘之人。”

曾和培说:“现状当是这样,可萱儿也应尽早为将来的归宿考虑才对啊。”柳雅萱抬起头,略微忧郁地说:“我何尝没有考虑过将来的归宿。盛名之下,世人都误以为我心高气傲,不懂情感,拒人千里,难以接近,其实又有谁能明白我的心思呢?我自幼学习琴棋书画和诗文歌舞,定然不能随便和一个举止粗俗的王孙官贾为伍;那些有才有德之人,大都家世显赫,很难接受一个青楼女子进入家门。”曾和培同情地说:“即便如萱儿这样的扬州第一才女,尚难遇到有缘之人,更不用说那些普通青楼女子了。”柳雅萱说:“青楼女子向来命途多舛,难有定数,倘若努力上进,学些琴棋书画和诗文歌舞,一旦让某个达官显贵看中了,被娶为妾,过上安稳日子,也是一条可行之路。怡春楼的女子有上百人,能够明白此理的却非很多。”曾和培说:“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萱儿指点。”

目睹繁华盛景从眼前依次闪过,曾和培百感交集,叹道:“扬州四季风景如画,春满烟花,夏铺翠荫,秋披金叶,冬裹白雪,真正乃人间仙境啊!”柳雅萱说:“曾二这般喜爱扬州,莫非打算永居此地,不再进入长安,以谋高官厚禄?”曾和培侧过头,说:“将来能否进入长安任职,全凭朝廷安排,非我个人所能左右。而今既处扬州逍遥,我自是被无限美景所吸引住了。有道是‘青山绿水养佳人’,萱儿生于扬州,长于扬州,一直受到这里山山水水的滋润,既有一笑倾城之貌,又有远超群贤之才。上次见面场景令人深刻,难以忘怀;当时,萱儿高雅脱俗、吐珠泻玉、引经据典、博识多通,让我不得不心悦诚服。难怪世人盛传‘今生见到柳雅萱,来世做鬼也情愿’,看来萱儿的魅力确实卓尔不群啊!”

此时,细雨飘落,微风送凉,桨声起伏,水波荡漾,一片诗情画意。二人看着窗外,暂无一言,视野随着游船慢慢移动。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溅起河面水花跳跃不停。少顷,曾和培感慨地说:“扬州秋日风雨较多,我和萱儿共坐游船,欣赏风雨之中官河两岸景色,别有一番滋味啊!”柳雅萱说:“不瞒曾二,我经常坐船在风雨中欣赏景色,都是陪同那些客人。”曾和培问:“不知萱儿和其他客人坐船在风雨中欣赏景色时,跟我在一起的心情是否相同?”柳雅萱明白其中含义,说:“人与人本来就不同,跟不同的人在一起,心情必定也会不同。”曾和培故意说:“今日萱儿跟我共游官河,心情是喜是忧呢?”柳雅萱笑着说:“如果能够经常陪同曾二共游官河,我当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曾和培笑着说:“前世倒不敢说。只要我们今生都能珍惜福分,或许今生我们都能拥有福分。”心里想着:“我今生一定要娶柳雅萱为妾。”柳雅萱说:“我是一个命薄之人,自当珍惜跟曾二在一起的福分,无论多久。”曾和培真诚地说:“在扬州能有幸遇到萱儿,必是上天对我的赐福,我定会永远珍惜。”柳雅萱深情地注视着曾和培,说:“倘若我们彼此珍惜,就能拥有人世间最珍贵的情感。”

柳雅萱点了点头,说:“假母早该如此了。岚儿不求上进,必有今日这般结局,怨不得任何人。”假母高兴地说:“萱儿果然支持我的想法,看来我平日没有白疼萱儿。说实在的,来这之前,我还担心萱儿可能会反对此事,让我为难呢。”柳雅萱说:“我怎么会反对假母的想法,让假母为难呢?十二岁时,吴家败落,我进入怡春楼。之后,假母就非常疼爱我,让我拥有最好的生活条件,并不厌其烦地教我唱歌跳舞,尤其为了教我唱歌,更是费尽心思。仅过几年,我就成了‘扬州第一歌妓’,加上懂些琴棋书画,不久,世人又称我为‘扬州第一才女’,名扬江南,传至今日。我拥有的这些名声,全是假母的恩德,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

假母激动地说:“萱儿不负我的多年栽培,终成大器。方才说的一番话,比你挣了很多钱都让我开心啊!”柳雅萱说:“在吴家时,我学习琴棋书画和诗文歌舞,吃了不少苦头。进入怡春楼,为了满足扬州那些达官显贵的要求,我又付出百倍艰辛,最后才有幸成为‘扬州第一歌妓’。像岚儿那样的人,认为只靠外貌就能博得男子好感,分明是自己害怕吃苦,不愿做任何努力罢了;等到容貌渐衰、无人问津时,被逐出怡春楼,也是必然。”假母说:“只要萱儿理解,我这就立即将岚儿逐出怡春楼。”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在怡春楼大厅,假母凶神恶煞地命令岚儿收拾好自己的衣物,永远离开怡春楼。岚儿惊慌恐惧之下,没有进房收拾,而是跪在假母面前,苦苦哀求地说:“假母,我求求你了,就让我留下来吧,我不能接待客人,哪怕是扫地洗衣也行啊。”假母冷笑着说:“扫地洗衣?嗤!扫地洗衣也轮得到你?早就有人干了;我看你还是趁早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岚儿凄切地说:“假母,你让我离开怡春楼;我孤身一个弱女子,离开以后可怎么活啊?”假母怒吼道:“你怎么活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怡春楼养不起你了,你赶快滚吧!”岚儿见假母并无丝毫改变之意,悲痛地瘫倒在地上,绝望般地嚎啕大哭起来。

假母兴奋地说:“对,对,还是萱儿考虑的周全。如果你来阻拦,我就真的不好办了。到了旬休日,你只管去便是。你走后,看我怎么将岚儿逐出怡春楼。”

游船上,柳雅萱沉思不语,曾和培看在眼里,并未打扰。过了一阵,柳雅萱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实在抱歉,刚才我想起了一些事,故而有点……”。曾和培说:“无妨,我在州府住处时,考虑问题偶尔也会走神,内人还嘲笑我呢。”柳雅萱笑着说:“这么说来,现在该曾二嘲笑我了?”曾和培忙说:“怎么会呢。我对萱儿一直都很敬仰,何来嘲笑?来,萱儿,我们以茶代酒,共饮一碗。”二人端起茶碗,相向而伸,然后一饮而尽;放下茶碗,同时哈哈大笑。

柳雅萱忙追上前,说:“假母,别急!”假母停下脚步,好奇地问:“萱儿还有何事?”柳雅萱想了想,说:“这几日让岚儿仍待在怡春楼,等下个旬休日来临,再逐出去也不迟。”假母不解地问:“为何要等下个旬休日来临,再将岚儿逐出去呢?”柳雅萱说:“上次录事参军曾和培来到这里,跟我聊了很久,离开前,约好这个月的第二个旬休日,跟我一起坐船,共游官河,欣赏扬州美景。等到那日我去了后,假母将岚儿逐出怡春楼时,明紫香和史飘薇可能会阻拦,假母定然不从。她们便想让我出面,而我又不在,所以再无一人可以阻拦,此事才能得以顺利进行。”

下个月的第二个旬休日到来后,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曾和培和柳雅萱在纵贯扬州城中的主要河道——官河的一艘小游船上对坐品茗,隔窗欣赏两岸风景:亭廊楼阁鳞次栉比,不时丝竹管弦悠扬婉转,彰显纸醉金迷地;男女老幼东往西来,偶尔燕侣莺俦打情骂俏,沉浸温柔富贵乡。

柳雅萱说:“指点不敢,曾二但问便是,我定知无不言。”曾和培看看窗外景色,说:“路边的花儿虽很美丽,但也是五颜六色、千姿百态,怡春楼的女子众多,必然也是才华高低不齐,性情天悬地隔,命运难求一致。请问萱儿,倘若那些不会琴棋书画和诗文歌舞的女子年龄大了,最终又会是怎样的命运呢?”柳雅萱一愣,半晌,才说:“各人命运只能自己掌握,旁人岂能定夺。”一下想起五日前,假母来本人房间说的那件事情。

当时,假母说:“萱儿,我来跟你商量一件事。”柳雅萱忙问:“什么事?”假母说:“就是那个岚儿,年龄过了三十,姿色大减,不会唱歌,不会跳舞,琴棋书画同样一窍不通,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客人眷顾了,整日白吃白饮,你说该怎么办?自从成立以来,怡春楼规定里面的每个女子都是要接客的。”柳雅萱鄙夷地说:“多年前,我就劝过岚儿,在空闲时刻,学一些诗文歌舞,将来定有好处,若是想学,我愿意无私教她。可她却依仗自己貌美肤白,不乏客人喜欢,一点也听不进去。”假母说:“岚儿文化根基太差,遇事只看眼前。萱儿作为怡春楼头牌,放下身段,无私教她,她都不愿学,可见这个人有多么顽固啊!如今,她是年龄渐大、容貌渐衰,没有进帐,对怡春楼来说,再无任何作用。萱儿也知道,怡春楼从来都不会白养人的。”柳雅萱问:“假母的意思是……”假母毫不犹豫地说:“我直接将岚儿逐出怡春楼,萱儿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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