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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贫者诉苦下

  • 作者:作家u4mIz0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2-04-08 01:27:58
  • 字数:13328字

坐在旁边的曾和培默不作声,心想:“各乡里正将征收的超额赋税交至县衙,县衙的人却说征收的赋税数额没有错误;县衙是县尉负责征收,说明县尉在这个环节中出了一些问题。也就是说,县尉胡其成的举动值得怀疑。”想到这里,便多看了几眼胡其成,见他四十岁上下,皮肤黝黑,颧骨略宽,两颊凹陷,目光深邃,显得世故老练。

晚宴结束,回到二堂,安朝溪寻思着:“白正川等三人今晚不要美女陪伴,难道真是抓到自己什么把柄不成吗?干脆自己直接派人送点好处算了。”转眼又一想:“他们不管收下与否,自己都等于不打自招、授人以柄,可不送心里又不踏实。”同在考虑此事的胡其成建议暂时不动声色,等过段时日后,看看州府有何反应,再想对策。安朝溪来回踱了几圈步后,停下来,嘱咐胡其成,一定要派人紧紧盯住将租米运送扬州途中所住的几家邸店,尤其是他和两个富商交易的福来店,一旦白正川等三人出现在这家店里,立即火速禀报,不可耽搁。胡其成满口答应,心里不得不佩服安朝溪老奸巨猾。

曾和培从身上拿出五百钱,递给廖清忠。廖清忠接过钱,又递给吴元海,说:“我们对你们的遭遇深表同情。这点钱,你就拿去买些粮食吧,快到年关了,一家人总得吃几顿饱饭吧。”吴元海愣住了,急忙站起身推让,说:“不行,不行,这是你们的钱,我们怎么能收呢?”廖清忠也站起身,说:“吴郎君,你就收下吧。你看,你们一家人都饿成什么样了。我们还有事,就要走了。”把钱放进吴元海的手里,再用他粗大的手指盖住,说:“好了,吴郎君,我们走了。”又示意曾和培;曾和培也站起身。

吴元海忙说:“这……,那就多谢了,多谢了。你们吃了肉再走吧。小轩,快去厨舍看看你阿娘把肉煮好了没有?”廖清忠喊住吴小轩,对吴元海说:“吴郎君,你忘了,我们二人都改吃素了,一点肉都不能沾。我们走了,你们多保重啊。”吴元海感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抓住廖清忠的手,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廖清忠说:“好了,吴郎君,我们走了,你也不用送了。对了,小轩,我们在门口给你说几句话。”吴小轩说:“好。”

吴元海说:“是两个乡民找到我家,我们三人一起去的;那两个乡民也气得不得了。我们刚一开口问袁东开,袁东开立即就凶神恶煞地骂我们胆敢怀疑县衙提供的斛槛,想造反不成?唉,这天底下哪有我们穷人讲理的地方。也不知这样的苦日子何时能熬到头啊?”廖清忠问:“既然赋税征收出现问题,那你们去县衙反映过没有?”吴元海说:“我胆子小,一次都没去过,别的乡民倒是去过两次。”廖清忠问:“县衙是如何处理的?”吴元海沮丧地说:“如何处理的?县衙的人说,里正征收的赋税数额没有错误,整个海陵县都是这样。”曾和培急了,脱口而出:“怎么会这样……”廖清忠抬手制止,说:“我明白了。吴郎君,你所说的这些问题不只是你们平隆乡才有,而是整个海陵县都有,因为你们家本身负担很重,所以就显得雪上加霜。”摸了摸衣袖,又对曾和培说:“我今日出门有点匆忙;和培,你身上带钱了没有?”

回到县衙,安朝溪专门设晚宴款待三位州府人员,县丞、主簿、县尉等人陪同。杯觥交错间,安朝溪佯装随意问起白天之事。白正川早有准备,借酒发挥,说昨日查账无错,今日三人便到城内寻欢作乐,明日将去六合县检查。安朝溪见白正川和跟踪的二人说法一致,虽稍显安定些,但因跟白正川以往行为大相径庭,仍不免心存疑虑,试探地说:“白录事有此雅好,应当告知下官一声,下官派人安排便是,何苦亲自去寻找呢。”白正川说:“不敢麻烦安明府,我们此行也可顺便了解海陵县的风土人情。”安朝溪说:“三位来到海陵县仅有一日,明日将要离开,来去匆匆;下官唯恐招待不周,让楚使君责骂,不如今晚派遣三位美女陪伴三位,以破官涯岑寂、消磨夜景,行否?”白正川笑着说:“多谢安明府美意。我们三人白天辛苦劳累,晚上只想早些休息。”

天色将黑,三人在约定的庆丰店一间客房里会了面。廖清忠把在旌义乡和平隆乡的所见所闻详细地告诉了白正川。听罢,白正川说:“我去的是邻江乡,那里乡民反映的赋税征收问题跟你们了解的一模一样。这说明整个海陵县都是如此,安明府、胡少府和各乡里正沆瀣一气,联合压榨和欺凌那些可怜的乡民们。”廖清忠说:“我一想到这些就痛心。白录事,你有纠举下辖各县县令的职权,这次能否……”白正川摇了摇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别忘了,我们听到的都只是各乡乡民对里正不满,连县尉涉及的都很少,更不用说县令了;当然,这跟他们自身的局限性有关。扬州下辖各县中属海陵县的问题最严重,可安明府毕竟乃朝廷命官,没有确凿证据,楚使君是不会轻易处置他的。另外,我们清楚了赋税征收存在的问题,赋税运送还没有检查。据我分析,赋税运送肯定也存在问题,我们还得继续用心检查。”曾和培说:“要将九千石租米从海陵县运送到扬州,这一途中需要动用很多人力和车辆啊。”

白正川又说:“我在想,各乡里正敢明目张胆地超额征收赋税,而县衙的人又说他们征收的赋税数额没有错误,这无形之中暴露了一个问题。”廖清忠说:“扬州今年要求海陵县上交租米一万石,是根据海陵县农户丁男和实际田地数目及气候状况综合制定的。各乡里正超额征收赋税,意味着海陵县征收的租米实际远远超出一万石。”白正川说:“正是这样。各乡里正将征收的租米交至县衙,县衙非常清楚具体征收数额,因此上交县衙的租米数额无法作假,这个环节基本没有问题。接着,县衙又将征收来的一万多石租米运送至扬州,到了扬州却说只有九千石,所以问题出在各乡里正交纳租米到县衙之后至县衙将租米交纳到扬州这段时日以内。”

第二日,白正川等三人谢过安朝溪及县衙数人的送行,坐上马车先朝六合县驶去;等看不见那些人后,又命令车夫调转马车,奔向扬州方向。经过一路询问,三人终于找到了胡其成一行人将租米运送扬州途中所住的几家邸店。

白正川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说:“对呀,这个问题我怎么没想到呢。多征收的赋税就像偷来的赃物,只有售卖出去才能得到利益。扬州富甲天下,富人成堆,买点绢、绵、米又有何难呢。”廖清忠说:“在扬州找富人来买多征收的绢、绵、米,最终也还是在扬州消耗;那些想买绢、绵、米的富人就不用专程跑到海陵县,在扬州交易即可。”曾和培点了点头,说:“完全正确。换句话说,他们这种见不得人的交易,很有可能就是在海陵县县衙将赋税运送至扬州的途中完成的。”白正川说:“如此说来,我们只要寻找到交易地点,一切真相就可大白于天下了。”曾和培说:“海陵县县衙将一万多石租米运送至扬州,途中必然兴师动众,耗费大量人力和车马,行动特别缓慢,不知一日之内能否到达呢?”

廖清忠说:“这次海陵县县尉胡其成将九千石租米交到扬州仓库时,我也在现场;熙来攘往,击毂摩肩,估计海陵县派来有四、五十人。胡其成要跟我交账,我便一直盯着他。我记得很清楚,他指挥那些人卸货时,曾对同来的一人埋怨说,邸店客人真多,到了晚上都还吵吵闹闹的不休息;这说明他们在途中是住了邸店的。”曾和培说:“他们在途中住了邸店就好办了。”白正川说:“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在邸店进行交易的?”曾和培点了点头,说:“对。我们从海陵县到扬州的途中,一路询问能够接待大量人力和车马的邸店。四、五十人和车马,一家邸店或许不够住。还有,这么大的非法交易,只能在晚上进行,胡其成埋怨邸店客人到了晚上还不休息,并不是怕影响自己,而是担心有人发现正在进行的非法交易。因此,目前关键问题,就是我们要找到胡其成住的那家邸店。”白正川说:“行,明日我们一起行动,一定要找到这家邸店。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回海陵县县衙了。”廖清忠忙说:“别急,我们还没商量回到县衙怎样对付安明府呢?”曾和培说:“这很简单。我们把白天询问路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再回忆一下,如果安明府问起就说,不问就算了。安明府只想知道我们是否发现了他的阴谋。我们告诉他白天我们只是寻欢作乐,他也就放心了;毕竟跟踪我们的那二人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在福来店里,白正川故意对店主说:“前几日,我有个朋友住在这家邸店,晚上睡觉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后来再也没睡着了;我们三人今晚也想住在这里,不知晚上还会不会有吵闹声?”店主说:“那日晚上是海陵县运送租米去扬州,人马众多,热闹了一阵。”白正川说:“我朋友说是半夜被吵醒的。店主,半夜那么大的声音,你有没有起来看看?”店主说:“我也是半夜被吵醒的。醒来后,我穿上衣裳走到吵闹的院子里,看见很多人把一包包很沉的物品搬来搬去。”白正川问:“是租米吗?”店主说:“那日半夜只有一点月色,模模糊糊的,看的不是很清楚。我走近后,有一样倒是看清楚了。”白正川问:“你看清楚什么了?”店主说:“我看见他们从车上搬物品时,那些车辆旁边都站着一个衙役。”白正川问:“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人将海陵县县衙护送的物品从县衙的车上搬到另一辆不属于县衙的车上?”店主仔细回想着,又说:“对,应该是这样,因为我听到一个声音说,杜郎君的车在那边,你们不要放错了。”白正川问:“你还看见什么没有?”店主说:“看了一会儿,我本来想回房间继续睡觉,无意间看见县尉和另外二人一起走过来;可能是天黑的原因,他们没有注意到我。”白正川问:“那二人是县衙的人吗?”店主摇了摇头,说:“他们没穿官服,不像县衙的人,倒像是个商人。啊,对了,这位客人,你为何问得如此详细?你们到底住不住?”白正川笑了,说:“我们是要住,要住晚上清静的邸店。我估计福来店是海陵县衙人员经常来住的地方,晚上很热闹。这样吧,现在时辰还早,我们先在外面转一转,等会儿再来吧。”店主明知生意做不成,仍说:“行,你们想住就要早点过来,晚了就没客房了。”

出了福来店,三人快马加鞭回到扬州府后,向长史楚阳君如实禀报了在海陵县的检查结果。楚阳君盛怒之下,准备严惩不法之徒,为此作出诸多安排:户曹张迎带人再去海陵县,从旌义乡、平隆乡、邻江乡等五个乡,共请十户户主到扬州府作证;法曹田自雄带人同去这五个乡,共缉拿十个里正,之后去县衙传县令安朝溪、县尉胡其成、县典阮本信到扬州府;派人分别去下辖其他各县,将县令、县尉、县典一并请至扬州府。由于户曹张迎、法曹田自雄均在外执行公务,楚阳君遂等二人回到州府,明日再做行动。

自从白正川等三人离开海陵县后,安朝溪始终心神难宁,不相信三人来去匆匆,自己竟会平安无事,怀疑他们已经发现事情真相,正紧急赶回扬州复命。彷徨了一上午,安朝溪正欲进食,胡其成派去盯住几家邸店的人心急火燎地赶回县衙,将白正川等三人刚刚在福来店详细询问店主那日晚上之事的情况如实禀报。安朝溪大叫不好,再无食欲,心里清楚,若不尽快想出应对之策,自己离牢狱日子可能就不远了。思来想去,安朝溪看着旁边同样六神无主、焦头烂额的胡其成,终于有了一个安全的脱身之法,便低头对他耳语几句。听罢,胡其成大惊失色,犹豫不定。安朝溪威胁说:“此事一直由你操作,若不拿钱逃命,就只有坐等丢命。本官给你一笔钱,你赶快在海陵县彻底消失。”胡其成考虑片刻,沮丧地答应了。

正在思索的曾和培说:“我对赋税并不熟悉,但我想到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说?”白正川说:“你说。”曾和培说:“我认为海陵县少交租米,其实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通过下午在平隆乡吴小轩家的了解,我发现县衙的案牍簿册记载的与实际征收的不一样,案牍簿册记载每个丁男每年交绢二丈、绵三两,吴小轩家所在的里正袁东开却要每个丁男交绢二丈五尺、绵四两。此外,每个丁男每年应交纳租米二石,表面上看交纳的也是二石,可称量粮食的斛槛有明显错误,导致每个丁男多交二斗。这些现象足以说明,县衙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多征收的绢、绵、米,除了自己使用一小部分外,其余绝大部分只能拿出去售卖;这些物品来的不正当,也就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公开售卖,只能私下悄悄地找少数富人来买。在海陵县找富人来买目标过大,可以排除,周围邻县也不缺这些物品,唯一能想到的找富人来买的地方,就是他们本身应该上交赋税的扬州。”

次日快到午时,安朝溪看见扬州府法曹田自雄带人缉拿着十个里正来到县衙,心里惶恐不安。接着,田自雄命安朝溪唤来县尉胡其成、县典阮本信;安朝溪照办。未过多久,阮本信满脸惨白的来到县衙。昨晚,安朝溪指示阮本信将一切责任推给消失的胡其成身上,否则就将面临牢狱之灾。胆小的阮本信哪敢违抗,连连应允。等了一阵,去唤胡其成的衙役回来说,胡其成不在了;他们到其住处搜寻也不见人影,住处内的杂物已被翻得乱七八糟。安朝溪暗暗松了口气。田自雄猜测可能走漏了风声,不便点明,便将其余人员带回扬州。

在扬州府大堂上,除了海陵县县尉外,下辖各县县令、县尉、县典均已到齐;海陵县五个乡的十个里正、十户户主也全都来临。长史楚阳君开始询问后,海陵县十户户主均声泪俱下地控诉各自里正平时对本人的压榨和欺凌;询问海陵县十个里正,十个里正均异口同声说是县尉胡其成强迫他们做的,他们并不知情;询问海陵县县令安朝溪,安朝溪也称一无所知,全是县尉胡其成一人所为,自己愿意承担疏忽失察之责;再问将一千四百石租米卖给何人,安朝溪称只知胡其成负责交易,自己并不清楚具体情况;询问县典阮本信,阮本信也称当晚他在福来店时,按胡其成安排早早休息了,不知何人来买租米。

廖清忠不解地问:“何以见得?”吴元海气愤地说:“袁东开给我们称量粮食的斛槛有明显错误。”廖清忠说:“开元八年正月,朝廷专门制定了标准的度量衡器颁行于诸州县,难道袁东开没有使用标准的斛槛?”吴元海说:“原来我对这些一无所知,还是那几个去了六合县的乡民告诉我的。那些乡民发现交纳绢绵数量超出规定时,便怀疑交纳租米数量是否也不准确。于是,一个乡民多了个心眼,将准备交纳的二石租米在其他斛槛上量好,然后交给袁东开时,再用他的斛槛一量,才一石八斗,一气之下,就跟他吵了起来。袁东开不仅不认账,反而还恶狠狠地威胁那个乡民。”廖清忠说:“朝廷规定:称量粮食的斛槛以北方黑黍中的中等颗粒为准,以容一千二百粒黑黍为一籥,二籥为一合,十合为一升,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斛,一斛即一石。既然发现有错误,那你们为什么不多用几种斛槛试一试呢?”吴元海说:“我们好些人都用几种斛槛试过了,在别的斛槛上量出是二石租米,到袁东开的斛槛一量,全都只有一石八斗。这该死的袁东开,每户多征收二斗,全里不知要多征收多少石租米啊?”廖清忠恍然大悟,问:“刚才你说你被别人欺负,是不是你去找袁东开评理时,他死不承认?”

明知安朝溪和胡其成、阮本信上下串通一气,共同应对州府询问,但是苦于关键人物胡其成不知所踪,而且十户户主和十个里正都指向胡其成,并无一人提及安朝溪,长史楚阳君无可奈何,只得下令在整个扬州地区张榜悬赏通缉胡其成;斥责安朝溪作为县令,纵容僚属胡作非为,犯下疏忽失察之责,罚去半年俸禄;阮本信作为胡其成僚佐,任由上司为非作歹,杖二十,罚去三月俸禄;各乡里正全部废除,重新推举;各乡丁户明年赋税“租”和“调”各减一成;其余各县县令、县尉、县典回去后需恪尽职守,秉公办事,替民解忧,为民谋利,避免出现类似海陵县这样的恶劣事件。

鉴于海陵县县尉之职空缺,楚阳君将六合县县尉调至海陵县任县尉,州府仓曹廖清忠调至六合县任县尉,仓曹之职暂由州府录事参军白正川兼任。同时,楚阳君还对白正川在检查海陵县赋税问题中的卓越表现予以嘉奖,并令其尽快完成将扬州赋税运至两京及配所的任务。至此,有关海陵县赋税之事全部结束。

开元十五年(727年)三月初,楚阳君正式擢升参军事曾和培为仓曹。这是分配到扬州近两年的曾和培首次获得升职。

三人站在门口。廖清忠看看屋里,担心吴元海听得见,便低声地说:“小轩,你以后再也不能去偷肉了。如果你被别人捉住送到衙门,你的家人有多伤心啊。”吴小轩使劲地点头,说:“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去偷肉了。”廖清忠说:“这才是个懂事的孩子。好了,我们走了,你回屋吧。”吴小轩恋恋不舍地说:“那你们走好啊!”

离开平隆乡,廖清忠和曾和培的心里均沉甸甸的,一路无语。走了一阵,看见前面路上有一家酒肆,廖清忠说:“曾参军,你的身上还有钱吧?”曾和培说:“还有。走吧,我们去好好吃一顿。说实在的,我早就饿了。”廖清忠说:“吃完饭,其他乡里不用去了,整个海陵县的赋税征收问题都是一样的。”曾和培说:“吃完饭离天黑还早,我们去哪儿呢?”廖清忠想了想,说:“吃完饭,我们随便到哪儿转一转,只要赶在天黑前,到达县衙大门斜对着的那家庆丰店跟白录事会面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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