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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拜访和芸上

  • 作者:作家u4mIz0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2-04-08 01:26:24
  • 字数:9220字

史祯言不屑地说:“我乃读书之人,怎能跟这等干粗活之人混在一起。”魏媛锦说:“听王四娘说,他们一家人几次上山都看见了曾家人,证明曾家人也爱去天和山。作为文人世家,估计曾家人也应去碧云宫拜见过虚谷真人,可能早已精通《道德经》。你认识了曾家人,说不定他们当中还能有人给你讲解一下。你精通了《道德经》,虚谷真人就会接见你,你又何苦整日愁眉不展呢。”史祯言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说:“对啊,小君考虑得很周全。如果我能认识曾家人,一方面可以和这些才子经常往来,畅谈诗文书画等高雅之事,另一方面还可请他们给我讲解《道德经》。我精通了《道德经》,就有机会见到虚谷真人,履行立下多年的誓言,可谓一举两得啊!”

五日后的清晨,太阳初升,史祯言特意穿上魏媛锦亲手缝制的箭袖圆领开胯袍衫,以体现温文尔雅的书生之气,并对着铜镜仔细端详容貌。魏媛锦一边帮史祯言系合领口和前襟的扣袢,一边开玩笑地说:“夫君今日这般打扮,莫非是要去会见某个佳人吗?”史祯言说:“小君真有趣,明知我是去芸馨楼拜访主人,以结识出身文人世家的曾家才子,哪是要去会见什么佳人。我一生最看重情义,有了小君便已足矣,何来佳人?”魏媛锦说:“我看你这几日郁郁寡欢,逗你开心而已。你我十几年的夫妻了,你是何种为人,我还不清楚吗?”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侥。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魏媛锦说:“那个贾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前几日,天气晴朗,我洗好衣裳拿在院内晾晒时,碰巧邻居王四娘也在洗衣裳。王四娘到我这里借了根绳子,说自家绳子不知怎么断了没法晾晒。我借给她后,就聊了一阵,无意间提起芸馨楼之事,问她是否清楚?王四娘说,芸馨楼在清为无人不知,酒肆主人姓曾,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妪,叫曾和芸,为人正直,待客热情,名声颇佳。曾家在清为是显赫大家,特别是曾和芸二兄曾和培在世时更是清为最有名的才子,不到而立之年就考中了进士,先在扬州任职,后来调任长安,最终官至三品,可惜在安史之乱爆发的当年就死了。曾和培有一个儿子,混迹于世,无甚出息;还有两个双胞胎女儿,却是琴棋书画样样出众,两个女婿也一文一画,才华非凡。曾和芸父亲已故,母亲还在人世,年近九十高龄,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同样擅长吟诗绘画。如果我们能认识曾家人,也算此生有幸了。”史祯言顿时来了兴趣,说:“如此说来,曾家也算是文人世家了?”魏媛锦说:“曾家本来就是文人世家。你平常很少跟街坊邻居打交道,对清为的情况了解不多。”

史之啸说:“阿耶,孩儿什么时候才能学习《道德经》啊?”史祯言说:“啸儿,你喜欢求知,这是好现象,但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你目前只要把阿耶每日安排的学习任务完成就可以了,等长大后再学习《道德经》也不迟。”史之啸说:“阿耶,等孩儿长大后,一定要好好理解和掌握《道德经》。”

之后一段时日,史祯言废寝忘食地阅读《道德经》,也曾回想以往见到的诸多古今之人为这一古书所作的注解。注者见仁见智,良莠不齐,观点各异,权威难寻;因此,对《道德经》里的一些章节在粗略明白后,史祯言仍处于迷惘状态。苦于没有高人相助,史祯言整日烦恼不已,心里清楚,精通《道德经》是普通之人能拜见虚谷真人的唯一途径;凭自己现有这点水平,想要和博学广识的虚谷真人交流对《道德经》的见解,犹如蚍蜉撼大象般不自量力。读了数遍,深感才疏学浅,无法精通,史祯言无奈地叹道:“一日难解《道德经》,也就一日难见虚谷真人啊!”

史祯言说:“曾家才子云集,肯定不愿随便认识一些粗俗之人;我去拜访他们,倘若缺乏文人之相,曾家人对我也不会感兴趣的。”魏媛锦说:“你是河北著名举人,精通诗文书画,待人温柔敦厚,天生一副文人相,曾家人怎么会对你不感兴趣呢。”史祯言说:“小君说得有理;但在曾家才子面前,我还是谦卑一点为好。”又拿起旁边几案上的一幅卷轴,轻轻展开,说:“为了拜访曾家才子,我昨日精心写了一首诗,今日带在身上,权当向曾家才子的请教之物吧。”魏媛锦看着卷轴上的诗,说:“夫君写这首诗的字比前段时日拿出去卖的字好多了。”史祯言说:“那是当然。卖的字只为糊口,勿用写得太好;这些字是精心酝踉写成,是真正的书法。我和才子交流,就要显出最好水平,否则会遭人嘲笑的。”魏媛锦说:“夫君要早去早回啊!”史祯言说:“放心吧,我见到曾家才子,聊上一会儿便回来。”

魏媛锦想了想,说:“夫君,既然虚谷真人尚且穷尽毕生精力钻研《道德经》,说明《道德经》的确晦涩难懂,你不如先放一放,去跟清为的文人才子多接触接触,其中有精通《道德经》的,就能给你指点一、二呢。”史祯言说:“我到著名才子许无箕的府上拜访三次,均无果而返,其他文人才子连姓名都未听说,你叫我如何接触啊?”魏媛锦说:“你经常跟我说,你在忠安街卖字画的地方也有一、二十人在卖字画、玉器等物,还说这些人知书达礼、有些修养。他们当中难道就没有你看得上的文人才子吗?”史祯言摇了摇头,说:“小君有所不知,这些人卖字画和玉器,懂得少许相关学问,可终究不是真正的文人才子。我也看过他们的字画,多为平庸之作,只是一般百姓喜欢,对我来说,根本不屑一顾;出售的字画和玉器也非精品,甚至还有不少仿品、赝品。这些人是清为本地人,卖字画和玉器仅为谋生,有人愿意购买,随便讨价还价后就成交了,充其量也就是买卖字画和玉器的贾人而已,跟我绝非同道之人。”魏媛锦不满地说:“你看不上这些人,眼光是不是太高了?”

史祯言说:“非也;你想一想,清为最著名才子许无箕的任何作品都没有在这种场合出现,为什么呢?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全家人第一次到清为逛忠安街时,遇到有贾人在卖许无箕的仿品;那个贾人说连他自己都从未见过许无箕的真品。由此可见,真正的宝物是不会公开出售的,真正的才子也是不会轻易出现的。”魏媛锦说:“你刚才所说倒提醒了我。记得当时我们在忠安街看见一家叫芸馨楼的酒肆,你说‘若是酒肆主人亲自所写此字,可见绝非等闲之辈,定是才高八斗之人;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人之作’。既然虚谷真人无法相见,许无箕也暂时不在清为,你不如就去芸馨楼酒肆看看。酒肆每日都要开门迎客,主人即便再忙碌也会经营的,你抽空去拜访一下,兴许就能见到主人。”史祯言说:“我也记得此事。那个卖许无箕仿品的贾人说过,‘芸馨楼’三个字是酒肆女主人的二兄亲笔所写,此人是个才子,已过逝八年了。”

出了院门,史祯言径直朝城内忠安街上的芸馨楼方向走去,一路想着:“如果真能通过曾家人见到虚谷真人,称得上是一举两得。曾家在清为这么出名,清为另一著名才子许无箕对曾家就不会陌生,才子相遇,彼此仰慕;曾家人也应认识许无箕。是不是本地几乎所有才子都熟知曾家人;换而言之,只要结识了曾家人,对本地所有才子,我就能有机会结识呢?此时去芸馨楼见到主人,一定要好好展示才华,以让曾家人尽快对我产生好感。”想到这里,史祯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终于到了忠安街,未过多久,芸馨楼出现在前面,史祯言感觉心脏“咚咚咚”地剧烈跳动,便停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整理一下衣冠,然后慢慢地走去。未到进食时分,芸馨楼大门开着,无人进出,显得冷冷清清。史祯言抬脚进入,看见偌大的厅堂摆放着三十多张食案,每张食案旁边放着几个凳子,食案和凳子上均雕刻各种图案,显示出与众不同的豪华;心想:“此酒肆豪华气派,想必进食之人也是非富则贵。”环视四周,墙壁上悬挂着多幅书法和丹青,仔细观察,左下角所题姓名分别为“曾和培、曾雪婵、曾雨婵、陈文竹、左希玄”;从姓名上推测,曾雪婵、曾雨婵应是曾和培的两个双胞胎女儿,陈文竹、左希玄就是与其相配的两个女婿;看来曾家才子辈出、财富充足,乃当今少有啊!史祯言又意外发现厅堂正中有一面墙壁似乎刚刚粉刷过,洁白无物,耀眼醒目,心想:“这面墙壁为何没有装饰,难道还有其他用途吗?”

正想着,一个酒博士走过来,问:“客人是来进食吗?”史祯言忙说:“哦,我不是来进食的,是来找贵酒肆主人的。”酒博士说:“客人是我家主人的朋友吗?”史祯言说:“实不相瞒,我乃河北举人史祯言,来清为投奔亲戚,前几日听亲戚介绍说贵酒肆主人一家乃文人世家、才子云集,今日专程前来拜访。不知贵酒肆主人在否?”酒博士说:“你说的是酒肆老主人曾和芸吗?她不在酒肆。”史祯言问:“她现在何处啊?”酒博士说:“我看郎君文质彬彬、举止谦顺,也不妨告诉你,目前真正经营芸馨楼的人并不是曾和芸,而是她的儿子和息妇,曾和芸和丈夫只是偶尔来看看而已。曾家名声响亮,曾和芸和丈夫一起经营芸馨楼达四十年,本地人人皆知。四年前,曾和芸把芸馨楼交于儿子和息妇经营,但世人仍盛传芸馨楼女主人是曾和芸。”史祯言说:“原来是这样。那能否告诉我,曾和芸家在何处?”酒博士说:“曾和芸的丈夫姓郑。你走到忠安街尽头有个岔路,往左走大约一百丈,再向前走到紫来巷,紫来巷中间有个郑家宅院,就是他们家。”史祯言客气地说:“多谢相告。”

卖了字画回到家后,史祯言整日手拿《道德经》短吁长叹,家务之事概不过问。每日织布裁衣、养花种菜、煮饭扫屋的魏媛锦在歇息时,说:“夫君,天和山有很多高道,你不如去拜见其他高道也是一样,何必非要拜见无法相见的虚谷真人呢?”史祯言说:“小君跟随我多年,连我这种性格都不了解吗?我做事情,从来都是求精、求全、求完美,虚谷真人乃是大唐罕见之才,博古通今,无所不知,居于天和山最高峰擎天峰的碧云宫内,天和山其他任何高道都不及他。人才难寻,精英难见,这是自古都存在的现象,连三国时期的刘备为求见诸葛亮还三顾茅庐呢,我现在遇到的这点困难根本不算什么。”魏媛锦说:“那你要读到何时才能精通《道德经》啊?”史祯言叹了口气,说:“唉,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如果能有某位高人指点一下就好了。”

每日从街上卖了书画回来,史祯言便拿着一卷《道德经》,在堂屋或院里来回踱步阅读: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惟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此时,史之啸一有空就站在旁边,静静地聆听父亲阅读,时不时还提出一些疑惑:“阿耶,什么叫‘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什么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看着儿子充满渴求的眼神,史祯言不忍心随便敷衍了事,《道德经》内容广博鸿大,且不说一个正处舞勺之年的学童无法理解,即便是博览群书的自己也难以掌握其中精髓。圣贤孔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想到这些,史祯言说:“《道德经》乃千年之前的古人所著之书,包罗万象,复杂精深,连阿耶都在绞尽脑汁揣摩里面所含的主旨要义,你年纪尚幼,更是难如登天。不管任何人,若想真正理解《道德经》,既要具备多种学识,更要积累丰富阅历,勤钻苦研,方能领悟通晓,否则便会陷入无穷的迷惑中,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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