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说：“林国生，被开除的。”

虞晓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林国生？

南佈河边的夜景非常漂亮，霓虹璀璨，静谧平淡，微风中自带净化效果，非常舒适。

两人走了会儿，在空椅子上落座。

在孟昱上楼的时候，她和于文悄悄地溜了。

设计部总是走人，不见新人，许安一天忙得焦头烂额的，担子又重，虞晓担忧地问：“走的哪个？”

“孟昱，是住在你们家吗？”

虞晓露出苦笑，没有回答，而是说：“我定了河对面的酒店，我们这儿的环境比不上临理，你将就两天吧！”

虞晓追问：“为什么会被开除？”

虞晓撇开话题问他：“在尚乘还好吗？许总怎么样了？”

“许总最近好像挺忙的，都没时间管我们，自从你走后，我们设计部又走一个。”

“因为......接私单被许总发现了。”于文言至于此，没再把后面的话继续说下去。

林国生接私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许安好像一直知道这事，为什么现在才开除他？

“哦，接私单不小心，会给公司的利益带来影响。什么时候被开除的？”

于文见她不回答，垂下头“嗯”了一声，说：“我后天回去。”

不管是尚乘还是临理，她都回不去了，生活、工作、感情，都被她经营得一团糟。

工作草草地结束了，曾经的那个虞晓，也在那儿结束了。

“他没有失望，虞姐，你要相信自己。”于文安慰她，“放心吧，以后，我放假就过来看你。”

虞晓笑着答应，和于文聊了许久，把他送到酒店门口后，见时间还早，没有打车，慢慢地往回走。

她不知，后面有辆黑色的轿车一直跟着，从未离开过。

走到桥头，离家还远，停在路边打车的时候，后面的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虞晓见车不便宜，也不像是平时拉客的野车，心里已有数。

孟昱放下车窗，对她说：“回家。”

虞晓知道是他，有车，不坐白不坐，在他没来得及锁后排车门时，拉开车门上去。

孟昱从后视镜看她，发动车，往回开。

俩人一前一后回家，二老还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虞晓打了招呼后，就上楼了。

孟昱也跟着上来，她把门给反锁了。

躺在床上翻开手机看白天两个HR发的短信，一条是节后让她去入职的，一条是复试的。

响起敲门声，虞晓把手机收好，问：“什么事？”

孟昱在门外说：“出来下，有事找你？”

经过前天晚上孟昱跑她房间来，虞晓带着警惕说：“说吧！我听得到。”

“你门不打开我怎么说？”

“那你就别说了。”

孟昱沉默，垂下敲门的手。

虞晓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还没走，再次拿起手机，没理他。

时隔一两分钟，又响起敲门声，她把耳塞拿出来，带耳朵上，把音量调大，任凭外面怎么敲门也装作听不见。

王秀珍一大早上就起来开始忙活，顺便把虞晓给吵起来给她化妆。

虞晓吃完早饭，拿出自己的化妆品，准备给王秀珍上妆。

“奶奶，你们文艺汇演不是请了化妆师的吗？”

王秀珍拉着她说：“哎呀，那化妆师不行，画得跟小孩六一儿童节演出一样，不好看不好看。”

虞晓笑道：“好好好，你坐下，我今天保证给你化得美美的，首先呢，我们要先敷一张面膜。”

她把面貌撕开，给王秀珍敷上叮嘱道：“没到十五分钟，不许撕下来啊！”

王秀珍说话都不自然：“好好好。”

虞安民在旁边带着眼镜凑过来：“臭美，又不是参加选美大赛。”

王秀珍奈何敷着面膜，和他吵不了嘴，任由他说。

于文进门见到她，打招呼：“奶奶，爷爷早上好。”

虞安民赶紧让他坐，喊道：“晓晓，把厨房里的早餐给小于端过来。”

于文刚坐下又起来：“我自己来吧！”

二老见虞晓楼上楼下跑，也没给他客气，于文自己去厨房端了早餐出来，吃起来。

孟昱被吵醒后，跟着虞晓一起下楼，见到于文在餐桌上吃得正香，问：“我的呢？”

屋里的人都看着他，虞晓明白他的意思，朝他示意：“厨房有，自己端。要我给你端也可以，得等我忙完。”

孟昱哪里受过这番待遇，和在家简直是天差地别，虽然不满，想到那天虞晓给他放盐，还是自觉地去了厨房。

虞晓给王秀珍上完妆后，满意地拍了拍手，于文凑过来一顿夸。

五一节的老年文艺汇演就在家附近的广场举行，节目从早上十点开始至下午四点结束，五人整整齐齐地往现场赶。

王秀珍今天穿着长款红色民族舞蹈服，头发高高盘起，脚上绑着布鞋，走起路来，像要随时翩翩起舞。

她把家里人带到舞台下的位置上，找队友去了。

孟昱没有参加过这种类似广场舞的活动，浑身不适，不过看到于文和虞晓在一起，不得不留下来，挤在旁边。

虞晓见他挺不自在的，心里憋笑，找了位置坐下来。于文还没来得及坐，孟昱先抢了他的位置。于文被排挤到了后面，眯着眼，不爽地看着孟昱的后脑勺。

四位主持人都是和王秀珍年纪相仿的老年人，个个精神抖擞，每句话都说得字正腔圆，台下坐的全都是家属。

孟昱把凳子拉过来，离她极近，虞晓把凳子往虞安民旁边挪挪，孟昱又再挪挪。

于文看不下去，伸腿拦在两人的凳子中间，孟昱没拉得动，往后看了一眼，于文歪头朝他露齿一笑。

虞晓往下看到于文的脚，在抬头看了眼孟昱，没理他，继续盯着台上。

两个人不消停，弄出动静，直到旁边的家属不满意发声了，虞晓才转过头一人瞪了一眼。

王秀珍的队伍在第六个登场，柔美的音乐搭配他们的舞姿，虞晓感叹，都比她灵活。

虞晓见虞安民在旁边一直盯着台上，不曾一刻移开过眼睛。

“爷爷，奶奶今天是不是特别美。”

虞安民笑着说：“你奶奶啊，整天臭美得很，还跟年轻时候一样，喜欢到处折腾。”

虞晓撑着脑袋，看着台上，嘴上挂着笑容。孟昱在旁边见她笑了，好像是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见到她笑，心也跟着放下来。

正值中午，日头正盛，顶着晒也够热的。场地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场地围得水泄不通。王秀珍结束后，虞安民起身，都跟着起身挤出去，给需要的人腾座位。

他们刚走，就有人挤着进去抢位置了。

王秀珍笑呵呵地过来问：“怎么样，跳得好吧！”

都竖起大拇指，说好。

虞晓定了附近的餐馆，带他们去吃饭。

点了几个当地的特色菜后，孟昱把菜单从她手上抢过去，挨着点了一通。

虞晓最见不得他浪费，抢过来，对服务员说：“这几个不要了，其他的都上。”

席间聊得正好，孟景的电话就进来了。

虞晓看了眼孟昱，站起来说：“我去接个电话。”

她走出餐厅，接起来。

“喂，景姐。”

“哈喽，晓晓，想我了没？”

虞晓问：“景姐，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孟景“哼”了一声，说：“都没说想我，你猜猜我们在哪儿？”

在哪儿关她什么事？虞晓说：“不知道。”

“我们，马上到你家了，惊喜吗？”

虞晓像是被雷劈了般，呆呆地立着，孟景来南佈了？她说的我们，许安肯定也来了？这哪儿是惊喜啊！这是惊吓。

她口吃地确认：“啊？你们，我，我师父也，来了？”

“是的，我们马上到了，你发个地址，我们自己过来。”

这下真热闹了，他们家从来没这么热闹过，都是想来就来了，从不提前打招呼。

“我们没在家呢，在饭店吃饭，你们直接过来吧！”

虞晓挂断电话，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和孟景多聊，打开微信，给他们发了饭点的地址。

她愁眉不展地进去，王秀珍问：“怎么了？黑着个脸。”

有这么明显吗？虞晓摸了摸脸，说：“我师父和景姐马上到了。”

她说完扫了眼孟昱。

王秀珍和虞安民反应过来：“你是说，小许过来了？”

“嗯。”

二老从没有见过许安，但是一直都有联系，听到他要来，赶紧站起来说：“那我们得出去接啊，大老远过来。”

“是啊！这孩子我们联系了那么多年，一直没见过。”

在座的每个人反应都不一样，有愁的，有高兴的。

于文倒是无所谓，见到孟昱不高兴，他就开心。

菜上了一半，虞晓和二老出去接人了，留下孟昱和于文在里面大眼瞪小眼。

没过多久，一辆白色的suv停在了餐馆门口的停车区，虞晓一眼就知道，那是许安的车。

二老还在四处张望，等人下车后，虞晓才对他们说：“到了。”

“在哪儿呢？”王秀珍问。

许安和孟景朝他们走来，虞晓给他们招手：“师父，景姐，这里。”

“晓晓。”孟景眼尖先看见他们，隔着七八米远就开始打招呼。

二老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两位郎才女貌，衣着不凡的年轻人，是他们在等的人，一时说不上话来。

等许安走近，虞晓才开始介绍：“爷爷奶奶，这就是我师父，许安，还有他的未婚妻，孟景。”

孟景先开口问好：“爷爷，奶奶好，经常听许安提起你们，终于见到了。”

许安只是淡定地点头：“爷爷，奶奶，过来打扰你们了。”

二老这才反应过来，王秀珍打量着他们道：“诶，不打扰，不打扰，哎哟！小许长得这么年轻帅气啊！一表人才，未婚妻也这么漂亮。”

虞安民用手肘拐了她一下，招呼他们：“进去说吧！别在外面站着。”

虞晓轻轻地叹气，里面还有两个，又来两个，叫服务员多加两幅碗筷。

许安和孟景同二老有说有笑进去，见到圆桌对坐的两个男子，停住脚步一愣。

于文站起来笑脸相迎：“许总！”

虞晓尴尬地招呼他们：“师父，景姐你们坐！”

“嗯。”许安面无表情地看了孟昱和于文一眼，孟景挨着孟昱坐下来，许安挨着于文。

虞晓给他们倒水，孟昱也把杯子递过来，她接过来给续满，放回他面前。

“开车过来很累吧！”虞安民问。

许安说：“不累，我们换着开。”

王秀珍又说：“小许啊！多亏你照顾我们家晓晓，她这些年给你添麻烦了，以后工作上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该说的就说。”

虞晓倒茶的手抖了一下，烫到了手指上，于文和孟昱同时起身给她拿纸巾，孟景瞪着孟昱。

王秀珍的笑容慢慢僵下来，问：“怎么了，晓晓。”

所有的目光都朝她聚集，虞晓慌张地说：“没事没事，不小心溅到手上了。”

她还没来得及给二老说她已经辞职的事，不敢抬头看许安，明显能感觉到那道寒冷的目光正看着她。

许安笑着说：“应该的，她没有给我舔麻烦。”

“那就好啊！我们一直说过去看她，她又不让，也不知道她在那边过得到底怎么样。”王秀珍说。

虞晓插话进来，说：“奶奶，你想去，我可以随时带你去啊。”

于文接过话：“是啊！奶奶，你去了可以住我家，我带你玩。”

孟昱不满道：“过去有的是人带，先管好你自己！”

于文笑着回怼道：“是，管好自己最重要，孟总就不一样了，一个人要同时兼顾两边，那么忙，还有时间来南佈。”

孟景见孟昱要发作，清了清嗓子，笑着对许安说：“亲爱的，你手下的人小小年纪，说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于文回道：“过奖了，孟大小姐。”

话语间，满满的火药味，虞晓扶额，揉了揉眉心。二老更听他们聊天，听得云里雾里的，都是从一个城市过来的，想必认识，就没插话，让他们聊。

许安这才开口安抚孟景：“先吃饭吧！你不是吵着饿了吗？”

二老招呼他们赶紧挑菜吃，席间，所有人都替虞晓瞒着在临理发生的事，替她讲了不少好话，二老才放下心来。

虞晓食如嚼蜡，听他们聊天，提到她的时候，偶尔笑笑。

孟景不停地夸这里的菜好吃，许安就不停地往她碗里夹。

这顿饭对虞晓来说，是无比的漫长，吃得差不多，她赶紧起身去结账，生怕在这儿多停留一刻。身心疲劳站在餐厅门口呼吸新鲜空气，在门口等着。

没过多久，他们都慢慢悠悠地往外走，虞晓留下来给许安指路，其余的人跟着二老步行回家。

等许安把车停好后，虞晓领着他往回走，不想开口，知道肯定要问她。

刚走进巷子，许安就问：“你没给他们说要回来的事？”

“没来得及。”虞晓说。

“没来得及，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虞晓想想：“都有吧！”

许安不忍道：“那既然这样，回去吧！我还没给人事部交接。”

虞晓低头看着脚尖向前走：“我不会回去了，你知道的。”

她转移话题问：“你和景姐，怎么想着要来这儿啊？”

许安不答，见到他们在前面散步，加快脚步跟上去。

虞晓失落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慢慢地往前走。

许安融入他们的队伍，孟昱停住转过来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被孟景拽着往前走，于文留下来等她。

多了两人，又都是些大高个，屋里一下变挤了许多。

虞晓给他们泡好茶，被王秀珍拉着去厨房洗水果去了。

“晓晓，你等会儿给他们开酒店住吧！”

“嗯，我知道的奶奶，你不用操心。”虞晓说。

“小许的那个未婚妻，孟景，是不是和小昱认识啊？”王秀珍好奇问。

虞晓边切水果边说：“他们是亲姐弟。”

王秀珍惊讶道：“哎哟，真是亲两姐弟啊！那你和小昱，小许和她走动起来，岂不是更亲切了。”

虞晓知道二老对她和孟昱误会很深了，放下手中的刀，转过来看着她，郑重地说：“奶奶，我和孟昱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她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们相信呢，孟昱的动机对于二老来说，就是他们看到的那样。

王秀珍很认真地说：“晓晓，你给奶奶说，是不是和小昱在谈朋友，最近吵架了？”

虞晓解释：“真不是。”

她不想让爷爷奶奶担心，更不想再把伤疤重新揭开一次，对二老和她来讲都是不小的打击。要是知道她在临理发生的那些事，估计早就把孟昱给撵出去了。

“不是才怪，我觉得小昱挺好的，你要是真和他谈朋友，我和你爷爷也同意，有什么误会，要好好沟通，知道吗？”

虞晓只好如实说：“奶奶，我以前，是和他谈过一段时间，但是我觉得不适合，就分开了。现在没有要继续和他谈下去的打算。”

王秀珍倒不意外：“我就知道，你要是没和他谈，会那么远跑过来找你，还给我们买那么多东西。晓晓，我们家的人，说话做事都是有回应，有交代的，要是真的不喜欢也要讲清楚，别耽误他的时间，知道吗？”

怎么还成了她耽误人了，虞晓知道只好答应：“好好好，知道了，奶奶。”

于文直勾勾地看着她的侧颜，说：“要不，你回来吧！我们都挺想你。”

虞晓摇头，叹道：“回不去了，许总很喜欢你，你好好跟着他吧！他估计对我很失望了。”

她还在想，自己被冤枉的那件事就这么草草地了结了，虽然公司发了公告，但很多人还是因为新闻的事把不好的一面留在的心中，始终有一块疤，消散不掉。

于文想想，回答：“公司发公告给你澄清的那天。”

饭后，虞晓打算带着于文去河边上走走消食，再把他送去酒店。

“嗯。”虞晓最近糟心的事太多，既然决定回来了，她也不想在揪着不放。

“虞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于文问。

虞晓释然一笑，说：“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昨天去看了两家公司，节后再说吧！”

“虞姐。”于文叫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