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玉璞最近这么急躁肯定也是跟马上高考了有关系，他压力大着呢，咱们别给他再施压了。”

“嗯，你说的对，妈也理解，就是这个心啊，也定不下来。你说妈这一辈子最遗憾的事儿就是没能继续上高中，这个遗憾不能让孩子们再延续下去啊！”英子发觉自己又开始老生常谈了，不觉停顿了下来。

何珊妍的毕业让家里恢复了往昔的热闹，加上今天又有李三峡的加入，饭桌上的气氛好的不得了，何文做了一桌子好菜，还拿出好酒招待女儿的同学，与李三峡谈古论今，好不快活。三峡不胜酒力，推脱不过就一小点一小点的抿着，何玉璞倒是逮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借着酒劲参与到高谈阔论当中。

何文特别喜欢李三峡这个孩子，之前在兵团就隔三岔五叫他来家里吃饭或是小聚，现在何家回到城里，每次三峡途径青城总要提着东西来看看何叔叔和阿姨。何文时常感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三峡虽出身贫苦却善良有理、不卑不亢、才学渊博却不狂傲自大，身上仿若有着用不完的韧劲儿，这股子韧劲儿是出生富裕家庭的孩子很难具备的，比如何玉璞。

英子时常感慨：随着孩子们的长大，小小的家渐渐感觉拥挤不堪；但随着珊乐的结婚、珊妍上学，整个家又渐渐显得空落落的，这也许就是岁月更迭、时光交替吧！

“哎，玉璞这个考试真是让人操心，如果能向你一样懂事儿就好了！论学习的韧性谁也比不上我的珊妍。”

何文和穆英听到李三峡一番肺腑之言，纷纷露出赞许的目光。何玉璞看眼前这个名校毕业的大学生操着乡音跟自己夸夸其谈，其中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觉抿着嘴陷入了沉思。

英子微笑着看着年轻的孩子们，突然内心升腾起一个特别欣慰和美好的想法：“孩子们，希望你们都有个好的前程，你们的未来充满希望。”

英子忽然想起最近更加困扰她的事儿：“珊妍，眼么前还有个更加紧迫的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2.

何珊妍到家第一晚是跟英子一起睡，俩人刚躺下隔壁屋里就传来父子俩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母女俩有说不完的话，丝毫不受隔壁“呼噜娃”的影响，一直聊到天刚蒙蒙亮。

“啊？”何珊妍完全被问糊涂了，她瞪大了双眼，在黑暗中如同两颗闪亮的星星，一闪一闪散发着亮光。

“哎……我是问，你姐姐的事儿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穆英望着一脸懵的珊妍，轻叹一口气解释道。

“妈，您问什么事儿？姐姐？姐姐怎么了？”何珊妍焦急的询问着。

穆英不想再针对何玉璞升学一事多言，她不想也不希望破坏这难得的好气氛。加上二姑娘学成归来本就是一件大喜事，觥筹交错之间，每个人都沉浸在当下的欢乐之中。

珊妍显然被英子的一番话问懵了，怔怔的看着妈妈，半晌都回不过神儿来。

母女俩沉默许就，何山妍终于开口，言语里充满的疑惑和焦灼：“妈，姐到底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英子见珊妍一脸着急的样子，这才确认她对姐姐的事儿应该是还是知情的，谈了口气说到：“据我观察，珊乐可能是未婚先孕了。”

何珊妍长大了嘴巴，嘴唇一张一合却完全发不出声音。她彻底惊呆了，在她心目中最高冷、最有原则、最坚决、最刚毅的姐姐竟然做出这种让她无法接受的事。

半晌过后，何珊妍突然双手掩目，呜呜恸哭起来。

“哎……他俩都结婚了，咱们就祝福他们过的好呗！”

英子有些生气，推开二闺女枕在她手臂上的脑袋，生气的说到：“珊妍啊！你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么？珊乐这怀着孕的日子怎么过？许永强一家都是太过分！你还在这袒护他们些什么？”

“别蒙我了，你给珊乐写的最后一封信寄来的时候，珊乐已经跟许永强结婚搬出去住了。”

珊妍撇嘴沉默，想要埋怨母亲偷拆私人信件，但碍于母亲素来对他们严厉，她也不敢开口反驳。

.1.

英子也心知自己做的不对，主动跟珊妍解释道：“信封上没有署名，妈当作家书就拆开了，本看到标题想给你姐留下，但随意瞥见了你对婚事的反对，实在是没忍住就往下看了下去，这个事儿是妈做的不对，妈得道歉。”

珊妍的脑袋轻轻靠在英子的手臂上，甜腻腻的撒着娇：“妈妈是最深明大义的妈妈，妈妈最有原则。”

英子一面爱怜的抚摸珊妍的脑袋，一面正色继续询问：“到底你姐姐和许永强之间还发生了多少事儿？为啥你这么反对？”

李三峡也很喜欢何家其乐融融的气氛，何家每个人都知书识礼、待人热情，整个家庭有一种难得的平等感，让棍棒底下被“打”出来的三峡倍感羡慕。不过，平等也有平等的烦恼，比如何玉璞的言谈举止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如果学习文科肯定是一把好手！可这个年轻气盛的小青年不知为什么就是一门心思要加入到“祖国建设的大熔炉”当中，偏偏执意要学数理化报效祖国，父母“平等”的与他协商，最终“平等”的妥协，造成了今天何玉璞这个“理科困难专业户”。

在酒桌上，李三峡以一位过来人的身份向弟弟说出肺腑之言：“小璞，我理解你急于投身祖国建设的心情，在每一个年代学习肯定都不是唯一的出路，都说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想必这个道理你比我的理解更加深刻。但是作为当代的年轻人，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我特别想对你说，大学生活真的是很美好的，你走进去一定不会后悔，如果没去可能会有遗憾，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好好把握一下，试试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尝试过自己也不后悔，到时候再去从商下海都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