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相当于什么，看到一个女生怀孕被甩了，上去好心劝说：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但你要说生下来给我养，那我可就骂娘了。

王芝冷哼道：“果然是不满意吗？可你凭什么不满意？！我哪点做的不好了？不是按着你那首伽蓝雨的歌来做！你告诉我，你、凭什么！看不上我的作品！”

即便是之前张帆骗她来这个破地方，也没有现在这般愤怒。

这是她费尽心血，熬了一天一夜，创作出来的得意作品，岂能融张帆如此敷衍？

她怒不可遏。

张帆想都不想直接给拒了。

笑着安抚道：“好！就是好！作品真不错。”

王芝多么聪慧的一个姑娘，岂能看不出他的敷衍？

这就是未来能够每每给人惊艳的大设计师。

冷哼着：“好是吧？那你马上开始投入生产。”

“你这就过分了。”

带着一股病态的偏执，张帆只是表现出不喜欢，还没说什么呢，对方就已经这么大的反应了。

“王芝，你的作品，我从中看到了太多，同行的影子。为什么每一双鞋都是平头？为什么鞋底就只能是鞋垫的那种曲线？为什么绑带孔都要用拼接的？为什么所有鞋子都那么瘪？除了加厚鞋跟这件事情上，所有设计，都是平庸的。”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不情面的回答你。

她不仅聪慧，且眼睛里不容沙子。

这个时代，鲁迅的这句话并没有成为流行语，但看过狂人日记的都对这句话有很深的印象。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张帆竟然拿鲁迅的话反驳她。

“王芝，我信任你的能力，但你好像还没有正视自己的身份。”张帆作为一个活了这么大岁数的老男人，很快就看出对方问题出在了哪里。

“我们作为一个品牌，主要的是在创造。而你却把这里当成了学校，你觉得你是在给我交作业吗？所有的设计细节，全都是从各个鞋厂哪里抄来的，并且都是最平庸的地方。如果这堆纸是试卷的话，我愿意给你一百分。但它是作品的话，我一块钱都不会投入！一双鞋都不让产出！”

张帆的语气逐渐加重。

设计的重点是什么？是不出错吗？不，当你为了不出错，那就犯了最大的错误。

后世火遍海内外，火出全球的椰子鞋。

谁看第一眼的时候不觉得这鞋丑？怎么还能有这么丑的鞋？再看一眼价格，卧槽这么贵？傻子才会买吧！还真有傻子去买？

结果，人人笑话傻子，人人却皆是傻子。

谁家里没一双椰子，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潮男或者是玩鞋的。

听完张帆的话，王芝悟性很高，她已经认可了张帆说的这件事，自己似乎是把这次设计看成了学校里的一次作业了。

可她嘴上是丝毫不会承认的。

“大家都是这种鞋！而且我的细节还比他们更好，怎么就不能投入生产了？”

“大家的价格是多少？”

张帆反问了一句。

普款，风树有啊，帆布鞋小白鞋，都是普款。

出厂价就已经三十块了。

而现在大多数鞋子的市价才三十块，如果遇见那种杀价厉害的，甚至二十块就能拿走一双普通的鞋子。

听着张帆的反问，王芝终于无言以对了。

“不说？还是不知道？”既然说了那就说清楚说到底，张帆一点也不客气的讽刺道：“像你设计的这些鞋，最多只值三十块！你熬了一个晚上，无比自信，十分满意的作品，就能值三十块！而且在三十块这一档的唯一竞争力，还是因为我给你了一个加厚鞋跟的建议！”

只值三十块。

王芝玩命工作出来的劳动成果，只值三十块。

这要是刚刚张帆这么说，王芝能把这一桌作品砸在对方脸上，然后盯着被告的风险离开风树。

可现在，王芝只是沉默。

只有那充满执拗的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张帆。

“我给你的要求是什么？要做风树的奢侈系列作品，是要和伽蓝雨这首歌一起打出去的作品，是要售价中三位数的东西。这代表着风树的形象！是要拿着去跟奈克打仗的武器！你就...弄了把烧火棍给我？就这玩意，你会花好几百买吗？！”

张帆越说越大声，说道最后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稿件摔在了桌上。

里屋吃着爆米花看剧的杨思思听到争吵声连忙跑出来。

正看到张帆在摔稿件。

以及埂着脖子一脸执拗双眼里已经饱含泪水的学姐王芝。

“干嘛？！”杨思思冲了过来，一把将张帆推开：“你干嘛！谁让你凶我学姐的！”

杨思思和王芝同仇敌忾。

她抱着马上就要哭出来的王芝，杨思思很清楚，自己的这个王芝学姐是有多么傲气，突然不是亲眼所见怎么可能相信学姐会饱含眼泪要哭出来。

张帆依旧没完的说着。

“说自己会电脑设计，成品图都做不出来，给我拿手花了一堆纸，怎么电脑卖给你是让你玩扫雷呢？”

“你还说？！”杨思思愤怒的冲张帆喊。

这人怎么能这么欺负学姐。

杨思思非常不满，但是被张帆骂的王芝倒是没有多少愤怒，止不住的眼里也只是委屈和不甘的懊悔。

张帆耸了耸肩。

不让说就不说呗。

“行吧。你带着你学姐先回屋休息。”

谁知道王芝倔脾气上来了。

一把甩开杨思思拉着她的手：“我不休息！我要工作！”

王芝深吸一口气。

她忍住自己拿起水杯砸在对方装逼脸上的冲动。

让张帆对王芝的作品评价的话，只有两个字平庸。

唯一亮眼加厚鞋跟的做法，还是张帆提出来的。王芝设计的所有东西，每一处都能从别人品牌上看到。

王芝一把抓住就要离开的张帆。

面对张帆的接连质问，王芝也瞪大了双眼。

“这...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啊！鞋子的设计向来都是如此！”

“向来如此。”张帆深深地望着对方，来了一句：“便是对吗？”

“什么叫‘挺好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挺好的是什么意思？”王芝站起身愤怒的质问张帆。

面对王芝的直视，张帆思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