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是碰到一些奇幻的事情，让我一直感觉很累。”绍言长出一口气，说道，“我又想到了以前在学校的事情，还有我的那些学生……是我的错啊，把你们带到这里来。”

“老师，您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朱丹看出来了，邵言紧绷的精神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于是她再次恳求道，“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的，这跟您没有关系。您现在需要休息。”

“现在怎么办？一共有四十几个人……我们如果一直龟缩在这里，根本没有多少食物和饮水的补给能让我们支持几天的。”朱丹咬着嘴唇，看着因为哭累而睡倒在座椅上的邵心怡，说道，“说什么寻找食物和饮水，这里根本没什么东西留下来啊！”

“以下是最后来自外界的信息：XN警方以及澳大利亚国防军已经在路上。”黄河滑动手机屏幕，说道，“整个澳大利亚，几乎都沦陷了，不仅仅是丧尸，后来还出现了骷髅，以及各种动物形状的丧尸。”

XN歌剧院，歌剧厅。

“呵，要真是，我倒是希望主人公可以过来拯救我们这些跑龙套。”负责领导这个小队进行对歌剧厅搜索的保安人员里奥的声音突然响起，“搜索的工作交给我们，你们就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了。”

“什么意思？”朱丹没能理解，问道。

“还记得在门口看到的紫色的‘门’吗？我怀疑这些亡灵就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黄河把照相机拿了出来，把那扇孤单而诡异的大门的照片调了出来，“上面的纹路，看上去很像是某种文字，有几个是重复的。”

“嗯，如果心怡醒了，就叫我。”绍言也躺在了座椅上，闭上眼睛。

“老师，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还是休息一下吧？”朱丹担心地问道，她怀疑绍言是过度疲劳而出现了幻觉，“黄河胡说的，怎么可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呢？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僵尸，简直像是玄幻里面的一样。我宁愿相信一个更加科学的解释，比如病毒感染什么的。”

“可是这些丧尸不会感染其他生物，这明显就不是病毒了。”绍言也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太清醒，“之前都发生了这样离奇的事情，说是玄幻，也不过分吧？”

“剩下的都是些什么呀。矿泉水和速食食品……”黄河看着地上的这一堆，所谓物资，忍不住说道，“确实有一定的数量，能从剧院里的储藏室和小卖部里面翻出来的确是辛苦你们了。但我们这几天必须吃这些吗？之前我还看到有些火腿的呢？”

“目前看来，只能这样。”里奥说道，“不要抱怨了，我们队分配到的就只有这些。”

“这里还有一个十岁的孩子呀，你让她每天吃干面包吗？”朱丹忍不住说道。

“等等，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绍言突然说道，他想要回忆起来，却怎么也想不清楚细节，“好像是在学校里改过的一篇作文，似乎全篇都是这种文字……”

“按照最好的估算，这剧院里的补给提供给我们一共六十几个人，能支撑多久？”绍言再次问道。

“三天。”里奥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但绍言观察到他下垂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动了几下，一双眼珠也略微转动了一下。

“如果我没有猜错，占据XN歌剧院这个三面环水的进行死守，最后是要从海上逃出吧？”绍言换了一个话题，但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里奥，“三天内，政府军的船只能抵达吗？我看现在只有我们歌剧院这里清理出来了一片空地，其他地方还是丧尸横行，整个XN港都因为它们毁坏得差不多了吧？”

里奥没有回答。

“先生，我想知道你要如何对我做出这些保证。我怎么知道冲出去拼死一搏和在这里等待那样生存下来的可能性更大？”绍言似乎得出了什么结论，脸色突然放松，露出了微笑，“我知道了，里奥先生，您并不擅长骗人，您的谎言，被您的身体出卖得惨不忍睹。”

“什么意思？”黄河知道绍言是心理专业博士，但这么几句还是听不出端倪。

“XN这种会被误认为澳大利亚首都的这么重要的城市，就算事发突然，政府的正规军也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的。然而现在都已经过去一天了，连个民警部队都没有出现，整个XN变成了一地狼藉，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说到这里，绍言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XN，被战略性地抛弃了。”

空气有些凝固。

“不会有人来救我们的!这里是亡灵最先也是最集中出现的地方，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来源，也就只有那门一样的东西了。”绍言激动地说道，“傻子都能想到的最好清理办法，就是封锁城市边界，然后进行核武器轰炸!出现丧尸这种东西，就算只在澳洲XN，也绝对会引起全世界乃至联合国的关注，事情如果得不到迅速完整的解决而进一步扩大，越来越多的混乱和麻烦事就会在这里聚集。澳洲想要从聚光灯下逃脱，唯一的办法就是炸掉整个剧场!”

“这只是你的猜测。”许久，里奥才说道。

“的确，这只是最极端最恶劣的情况。不过我们目前已经确定的就是，我们不能再指望政府了，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绍言沉吟道，“可能你们觉得待在这里等待援助是正确并且安全的选择，但我可不这么想——如果我执意离开，你怎么做？”

“如果你能保证不带走任何从这里得到的物资，请便。”说着，里奥拿出了一把M4，示威性质地晃了晃，“否则，我只能让你留下。”

“此话当真？”绍言也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枪，先前安保人员发配给民众用于自保的手枪，里面只有一个弹夹七发子弹，“肯定不只是我一个人想带着自己的补给离开吧。”

这是绍言有生以来第一次拿着枪指着别人，他的手有些抖。

“你在干什么？把枪放下!”里奥咆哮着，他后悔了，没有在拒绝向平民发配枪支这件事上坚持，他也举起了M4，对准了绍言，“把枪放下！”

“我一直觉得拿枪逼别人把枪放下的人是傻子。你以为你开枪的那个瞬间，我没有时间扣下扳机吗？”绍言长出一口气，“相信我，里奥，会有人采取我更加极端的措施。他们会占有所有的食物，就像动物一样，在死亡的逼迫下，在生存的诱惑下，杀死一切竞争对手。你们居然允许我们持枪，太可笑了。”

啪。一声枪响在剧院里久久回荡。

邵心怡醒了过来，她刚想动弹几下，却发现自己被朱丹死死抱住，并且堵住了嘴。聪明的小女孩四下看了几眼，发现火药味特别浓重，也就不闹腾了。

她只是很好奇爸爸究竟在干什么。

“听到了吗？已经有人开枪了。”绍言露出了凄惨的笑，“我一直在想，你们之前在门口把那些无辜的人连着丧尸一起枪杀的时候，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你们想过自己就算做对了取舍，也是要受到罪罚的吗？

“我知道，你们不能开门把他们和丧尸一起放进来，所以你们杀死了他们。现在，你们应该也知道，当一个人有权利决定自己去向的时候，你们是拦不住他的。”

“我身上负有这样的责任，相信政府的责任。”里奥坚定不移地说道，“我不能让你们走。”

绍言拉开了枪栓。

啪啪啪。

又是同样的枪声。

“如果你觉得你洞察人性的话，你应该也会料到这一点。”里奥将枪口对准了邵心怡，“来吧，请女儿让父亲乖乖把枪放下。”

“爸，爸爸？”邵心怡有点害怕，她甚至感受到了抱着自己的朱丹的害怕。

“你，你这个魔鬼……”绍言颤抖着，平举的双手缓缓放下，黑色的手枪掉在了地上，“现在外面的门还没开，只要冲出去，就能活下去了啊……”

“抱歉，起码在这里，我确信会有足够团结的力量保护你们。”里奥也放下了枪，“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只要你以后不起这样的念头，我就当做没发生过。

“团结？呵呵，人究竟是动物。”绍言走到了朱丹身边，抱紧了从朱丹怀里跳出来的邵心怡，“都只是为了自己活下来，孩子活下来的动物……里奥，你还是去那边看看吧，我估计你的同事中枪了也说不定。”

老实说，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可是自己又不能放着这些不老实的人不管。虽然说现在镇压住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难说，要是这些人群起攻之……

反倒是先离开，让他们冷静一下，自己更加安全吗？

“我先去那边看看，你们都安静地待在这里，不要搞事情，知道吗？”里奥听到了对讲机里的传讯暗码，于是说道，转身离开

“呵呵，动物。”绍言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到底是动物……”

黑色之中，暗流涌动。

“走吧，已经开始了。”一个有着一头黑色双马尾，身着血色晚礼服的少女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睁开了双眼，“澳大利亚和南极，你们四个分开去吧。”

“每一次都要我们收拾残局……”一旁一个棕发的女人抱怨道，然后对着另个一个灰色身着的青年说道，“那我和白冰去澳大利亚吧，我想看看那门，还有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亡灵。听说站在XN海港大桥上，风景很不错。”

“这次不用开启认知障碍了？”有着一头紫发陆夜问道，他的声音有些阴晦。

“对，没必要了，因为完全展现出来，他们也理解不了。”黑发少女回答道，“曾正贤和陆夜去南极，白冰和刘圆去澳大利亚。至于我嘛，就随便看看吧。”

黑发的少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黑发少女伸出了白皙的手，一把猩红的镰刀瞬间出现在手心。

“我们，走吧。”

“你们是怎么和他们联系的？通信系统不都被破坏了吗？之前黄河手机里的报道应该是最后的外界讯息。难道是无线电报？”绍言起身，如利剑锋利的眼神锁定了里奥，“讯息里面说了什么？”

“……只说了他们会尽快赶过来，但没有说具体时间。”里奥被这个身材完全没有自己高大的男人盯得有些心虚，“其他的你们不需要知道。”

“算了，朱丹，干面包就干面包吧。”绍言突然说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强求。”

“政府的正规军什么时候过来？”黄河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你们联系上他们了吗？”

十四日。

里奥迟疑了半秒，然后才说道：“是的，我们联系上他们了。澳大利亚海陆空三军三万五千人，加上预备队的两万人，正在分点扩散扫除亡灵，他们来到XN还需要一点时间。”

“需要多久时间？”黄河紧接着问道。

“……这我也不能保证。是队长与他们联系的，我们得到的讯息里没有关于到达时间的消息。”里奥似乎是在隐瞒着什么。

“具有感染性？”绍言下意识地问道。

“不，就算接触了体液也不会被感染，目前还没有遇到能够看出原本是人类或者正常动物的丧尸，可以排除这种可能性。”黄河收起手机，回答道，“这些亡灵就像是腐化的尸体，只不过根据构造来看，可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原生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