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啊……北方的教国曾以绝对的信仰力遍布世界各地，如果不是过去那场世界范围的战争打破了世界的格局，恐怕教国仍然会接着把持世界的权柄，荣耀也不会再属于英格兰。

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秘银教会的势力接着根植下去，那福音教会是不是会因此而消亡，他现在是不是应该拿着教义“秘银之书”才对？

“哦也对，闲聊到底是闲聊，我想咱们的关系应该也算是老朋友了。”洛伊斯不去看他，缓缓地品饮着酒。

酒杯里那沉郁的暗红色像极了血液，只是它的气味远没有血液那样鲜美。

说着，佐罗点上了一支香烟，吞云吐雾里满是对洛伊斯的好奇。

洛伊斯从没有提到过他的来路，知道他的人往往受他摆布。而佐罗昨天从侦探的嘴里得知了那惊人的情报——眼前的男人来自于北方的神圣莱茵教国，他是秘银教会的一员。

“算是。”佐罗愣了一下，不明白洛伊斯说这些话的意思。

“那佐罗，我问你。你相信神明么？”洛伊斯想了想，放下了手边的酒杯，红酒已经喝光了。

“我相信神明，可是那有什么用？”沉默了很久后，佐罗终于艰难的回答，他不知道洛伊斯为什么会这样执着于这个问题。

“我问你，你相信神明么？”

洛伊斯再一次以同样的问题发问，他目光灼然，就像炽烈的火攀附在佐罗的身上，令他为之颤抖，为之恐惧。

“当然有用，新时代就快要降临，我的朋友。”洛伊斯笑着说，他对佐罗的回答非常满意，尽管过程是有点差强人意，但至少结果不会令他太过为难，“还记得公爵阁下交给你的任务么？”

“砍下那个叫什么沃姆的手臂？”佐罗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是的，你们已经有过交涉了么？我是说那位侦探。”

“福音之书告诫信徒，要敬畏神明，不可直言、不可直视。女神会回应信徒们的祈祷。”佐罗试着说，但他也不太确定那所谓的神明究竟是什么来头，“公爵阁下是福音的忠诚信徒，我也尝试变得更加忠诚。”

佐罗装作哆嗦的样子裹紧了外套，旋即他哈哈大笑，挤在一起的五官令他发出一种独特的嘲讽，不过洛伊斯可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表情。

也许是觉得这场面太过于单调，佐罗吩咐手下打开留声机。

唱片被安置在留声机上，唱针固定完毕，旖旎的音乐混着一些微妙的浑厚杂音，慢慢流淌在这片如壁垒一般的房间里。

那感觉好多了，不过洛伊斯始终没有开口说出他的主要目的。他们之后又闲聊了很多，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提出这件事。让人去送死这种话，谁能安静的听完呢？何况佐罗又是一个谨慎怕死的小人。

“洛伊斯先生，也许你有所顾虑。不过说来听听吧，黑帮有时候也是很忙的。”佐罗摊开手，十分真诚的请求，而铁面下掩着伪善。

洛伊斯拿着酒杯的手一滞，随即缓缓放在桌上。

“如你所想，佐罗，这次我带来了公爵阁下的致意，还有信任。”

他撬开了铁盒的盖子，把一盒七支致幻剂推在佐罗面前。

这些致幻剂从鲜艳的粉红色过渡到污浊的黑褐色，就像是鲜红的血液失去活性的完整过程。

“我承认，长达五年的布局和那最后的血宴却迎来了惨败，是我轻视了侦探的实力。”

洛伊斯无视了佐罗那震惊的神色，所有手下都被佐罗轰了出去，谁也不能涉足这间壁垒里的秘密。

“它们代表了七种罪孽，前六支可以放心注射，它们与你之前注射的那些致幻剂作用基本相同。”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当你注射最后一支代表了‘暴怒’的致幻剂后，你将获得真正的力量，来自神明的力量。

不过需要铭记，暴怒的罪孽会让你失去人性，从中得到部分神性，到时候你将不再是人，也不是半神，只是一头发狂的野兽。

当同质化达到顶峰时，伊夫林区的主人佐罗，你将高踞于神明的王座之上。”

声音如迸发的雷霆，洛伊斯双眼充血，不禁站起身走向那落地窗，他也希望能够在顶点再次观测那如神铸一般的角斗场，是何种的伟大。

佐罗呆呆的听完了洛伊斯的话，毫不犹豫的收下了这份礼物。

“你要做的，就是竭尽所能的遏制住秘党的行动，如果条件允许，就杀了侦探，他不是神性的对手。”洛伊斯的声音飘过来，就像是激昂的乐曲最终归于平静，

“只要成功将上位者之血填入那真正的圣杯之中，并离开柏伦，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用了这支暴怒之血，我就会获得神性，对么？”佐罗抽出那支颜色最暗淡的暴怒之血，在手心里把玩着。

“理论上是这样。但你如果拥有匹敌神性的意志力，那么你将驯服神性，让它为你所用。”

洛伊斯背着手，目光在角斗场里流转。他深知这个鬼地方究竟饲养了多少尝过人血的怪物，那血宴中被致幻剂唤醒的野兽根本无法与这些汲取上位者血液的怪物相比，它们才是真正的怪物！

“神性？呵呵……说是兽性，我觉得才算是对得起它。”佐罗低声喝骂，既兴奋，又感到深深的不安。

“这是公爵阁下的意思，佐罗。”

洛伊斯默默的看着佐罗，一个接一个灭下的日光灯使房间回归黑暗，他逆着弱光投下的影子如瘦长的怪物。

佐罗把那支暴怒之血塞回盒子，深吸了一口气。

“从进入柏伦的那一刻起，我的命就不再属于我自己了，洛伊斯先生。”

他站了起来。

“是啊是啊，侦探和他的小助手简直就像两把尸堆里的尖刀，只是看着他们的眼睛，我就感觉像是被烈火灼伤。更何况洛伊斯先生，你布局了整整五年的计划，最后却被一个侦探险些毁掉，太令我惊讶了。

那段时间里，我每天害怕的连排尿都不利索，生怕那个侦探得知了你有我这么一个同伙，然后赶过来砍下我的头。”

“按照原定的时间，我把角斗场的盛会时间告知了他，到时候他一定会来。

正如你所说，查不到结果，他不会罢休，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因为你杀了他的朋友，还让我对那具死尸做些不友好的行动，还把尸体丢在罪犯的行列。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没法忍。”

“那么……洛伊斯先生，你这次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声音忽然变了腔调，佐罗回到沙发上，扭曲的五官冰冷恐怖，片刻后他恢复了正常，抬起酒瓶为两只酒杯斟上红酒。

“换做我……我或许会直接杀了你，把你的肉从骨头上剃下来喂狗。”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这残酷的做法，野兽铁面重新被他戴上。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认同你的做法。”洛伊斯笑，又开始端着酒杯品饮，“佐罗，我知道你很强，但我觉得有必要让这件事更加谨慎一些。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你应该也清楚侦探的实力才对。”

如今洛伊斯对血液保持着近乎沉溺般的渴望，但他却不会因为渴血而坠入噩梦，他很好的控制着污秽之血的力量。

那他的定位究竟是什么呢？该隐血族？可他曾是秘银教会的鹰犬，是该隐城的死敌。那么上位者的眷族？也不太像，他不曾拥有神性，那么就脱离于眷族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