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方证到了此时，终于不再诵经，面色变得灰败，他知晓眼下少林已经再无机会。

叹息一声，他寻声摸索至那僧人身前，轻发一掌将那僧人送走，免了其受苦，又抚了抚其脸颊，“罢了罢了，林施主，老僧愿以一死平息阁下之怨，但求能为少林留下一条生路！

甚至于拖延时间等待那些刚刚离去的各大门派重新回援，到时候又添几分变数。

林平之方才见了少林后山冲天而起的烟火，就明白自己要快些行动了，否则夜长梦多，必有差错。

猜测的肯定令他知晓，这少林一帮老贼秃都是满口胡言，只为蒙混过关。

有一个功力达到了一流，勉力躲开，但半边头颅也被林平之剑气灌入，其可怖的破坏力令此僧伏于地上，打滚哀嚎不休。

在众僧惊骇的目光中，八个青年僧人皆已“嗬嗬”捂着脖颈，眉心纷纷倒下。

“林平之！！！”

毕竟这天下魔道猖獗，若是少了少林，不知多少黎民百姓将受邪魔外道之害！”

他声音颤抖，面对此少林即将覆灭的时间，即是惶然又是惊怒。

林平之只是冷笑，手中不停，又是三道剑气飞出，几个僧人就此了帐。

言罢，他也不待林平之回应，一掌横击拍上额头，就要自寻短见。

“方丈！”

“师兄！”

方慈见了目龇欲裂，至此再也难以维持住方才的谄媚，双目中都是杀意，“你如此滥杀无辜，死后不怕堕入阿鼻地狱么！”

他自踏入武道修行，一路以来先是面对青城派几度生死，又得到幕后黑手是少林的消息，那时的心情岂止一个惶然了得。

那是少林，江湖中占据武林魁首千年的少林，即使是昔日的林家老祖林远图，亦不过少林一普通老僧。

但今日，他终于将往日的那个遥不可及的目标掀翻，让方证伏在了他的脚下。

一时间，林平之竟是有了几分恍惚之意，索然无味。

手中长剑微微一滞，剑势缓慢了几分，林平之将方证心脏刺破，见他濒死时依旧挣扎着满面哀求，索性让他死个明白：

“我，不敢赌！”

言罢，林平之长剑再出，肆意屠戮，不容在场的少林高手一人走脱。

“……不敢赌！呵呵！”

垂死的方证听了林平之此言，登时眼中最后的一丝亮光散去，感觉到生机在缓缓流逝的他，转念就明白了林平之话中之意，嘴角露出惨笑。

……若是少林尚有实力存世，那林平之不怕什么，但王家一族，与他的爹娘却未必，即使大部分少林高手能够忍辱负重，但只要出现一个复仇者就足以让前者们面临生死危机。

所以，少林今日不灭，林平之难安。

自作孽，不可活。

临死一刻，方证瞪着眼看着远方少林众僧的惨呼，和那个在人丛中屠戮的身影，终是心中浮出了这句话。

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少室山下，随着少林山门中的焰火再次升起，那些未曾走远的门派个个都是变色。

他们与少林商议半日，心中火热，即使金乌西坠，一个个都在全力收拾行囊，准备星夜归去。

孰料只是走出十余里，少室山上的烟花已是再次出现。

“怎么可能？”

那一刹那，众人心中都是同时涌起了这个念头，若说少室山上的大火，是少林内部空虚被林平之趁虚而入，眼下方证带回达摩堂四大高手，什么情状才能令之再次发出这等即将被灭的信号。

踌躇片刻，几方都纷纷折回，向少室山而去。

倒并非是为了什么与少林的同道之谊，他们此刻巴不得少林损失的更重一些，他们也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只是少林眼下的惨状，令他们也同样感觉到了威胁，少林现在的力量比之他们中任何一方只强不弱，若是这势力对他们同样起了恶念，那岂不是同样没有还手之力。

不错，这些人此刻都没有把罪魁祸首归于林平之身上，毕竟白日里的验尸后他们已发觉林平之尚未踏入先天之门，不足以对眼下少林造成威胁。

此刻他们最多怀疑的正是白日里碰了一鼻子灰的武当派，也只有他们，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实力。

几派出发时间不一，峨嵋派金光上人居于最后，离少室山不过二十里，此时见了立刻回头，就要上山一观究竟。

至于安危，以她峨嵋派只在少林武当魔教下的实力，与少林汇合后一切无虞。

当下，金光上人与派中高手向少室山疾赶，一路来到少林山门，正待入内，便发觉一老者已先她们一步赶到了此处。

正是风清扬。

不过，此刻的风清扬却只是呆呆的立在门前，未有丝毫动作，也未曾入寺去援，满脸古怪的神气。

金光上人见了，不由心中一奇，她倒不以为是风清扬做了什么，他们这些人离开少室山的官道只有一条，方才风清扬掠过，她感应的到。

忙上前正要与其招呼，身体忽地一个激灵，她鼻间嗅到了浓烈的血腥之气。

金光上人立时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再也顾不得其他，亦站到风清扬身边一看，所见所闻，立刻便让她呆若木鸡。

但见暗淡的月光下，一白衣青年闭目坐于尸山血海中，不染一丝血色，正打坐回气。

宛如，魔临人间。

原本，他以这些年来林平之的过往性情推测，以为林平之万万不至于如此滥杀无辜，孰料，他的最后一丝心机破碎了。

这厢，林平之见了化作滚地葫芦，老泪纵横，彻底崩溃的方证，心中恨意终是稍解，知晓方证已彻底心神失守，濒临绝望。

众僧闻言，登时哭成一团，眼中尽是悲意。

“呵！”林平之对此却是不理，身形化作白影已是再次攻出。这少林罗汉阵布阵人手足有一百单八人，他须得快些动手，才能将一切风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经过这一日间的突破，林平之无论功力还是身法都发生了质的飞跃，此刻以精纯的先天真气运行身法，可谓随心所欲，变幻无穷。

“你到底要如何！林平之！”

方证浑然未曾想到林平之竟是如此狠辣，亦丝毫不在乎天下苍生，此刻的他已失去了最后一重把握，手脚冰凉，如濒死的孤兽，扑倒林平之脚下嘶吼道。

“你冲我来啊！杀了我！何必要折磨他们！”

“杀！”

杀心一起，林平之暴喝一声，鬼魅般的身法飘荡，接连刺出八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