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一路小心！”

“大师留步！”

不能给对方机会来考虑对方的人性。

等这些人离开后，一切都不迟。

毕竟即使是这些人同床异梦，未必肯给少林出死力，但如果有风清扬在的话，他们就有了几分可能留下自己。

分派完结，大家伙儿也不多留，纷纷告辞而去，各自预备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会客堂中纷纷扰扰的吵闹终于告终，一众方才吵得脸红脖子粗，险些都要动手的正道高人们都恢复了往日的仙风道骨慈悲为怀。

笑吟吟吃起茶来。

立于山门前，方证送走最后一位离开的峨嵋掌门金光上人，方才收起脸色笑容，看着山下已渐渐离去的群雄，露出了恨意：

余下的一些零碎，则是默契的留给了尚未到场的那几派如嵩山派，华山派等一众势力，大家伙儿雨露均沾，免得有人掀桌子。

不过既然未能前来，那么就只能捞些残羹冷炙。

“孽畜，老衲看你怎么死！”

言罢，他回头走入少林，再看那灰灰一片的少林，双手依旧颤抖不已。

合十叹了声：

在将武当排挤在外后，这一番在场的几大门派都所得不少，将少林让出的部分分了个七七八八。

“林……平……之！！！”

方证咬牙切齿吐出这三个字，眼中已经血红一片。

他这一生数十年中，从未这么的恨过一个人，即使是当初方生死去，亦只是多了几分杀意。

毕竟，多年来少林为了与各方争权夺利，高手厮杀这样的事发生过不少。

死伤在所难免。

孰料，眼前的这个人，他竟是敢在他离寺之时，纵火烧山，大肆屠戮，让少林无数年的佛经，武学，就此成为绝响。

他怎么敢？

这半日方证每每想到这一节心中之痛都无法呼吸。

九泉之下，他有何面目去见历代的先辈。

但眼下这个贼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死！”

方证不去思考为何，亦不愿再去思考为何，此刻他已将方才的算计谋划抛到脑后，脚下奋力一蹬，老迈身躯肌肉囚结，血管暴张，禅杖轰然砸下。

于此同时，与方证一道出来的几个老僧见林平之到来亦现金刚怒目，大喝一声戒刀杀出。

没有人比他们更能理解方证的心绪，千年了，少林对于他们早已是一种象征，甚至于就是活着的信仰。

一代一代流传下来，他们甚至于已将少林当成与日月星辰一般的存在，天地在，少林便在，王朝灭而吾不休。

如今一朝破碎，落到低谷的利益尚不是大事，而是林平之绝了他们的根，让他们无了心中的信仰。

故而这一刻，他们刀与杖用尽了每一丝真气，不理会什么亢龙有悔，力不用尽的武学道理，只求将眼中之人挫骨扬灰。

这是魔，他们少林的魔！

“各位大师好大的杀气！”

只是他们失望了，面对这令江湖中任何顶级高手都为之束手的攻势，林平之淡淡嗤笑，身形于攻势落到实处前一刻，突然暴退。

而后，脚下轻点，宝剑锵琅琅出鞘，一点寒芒先到。

剑芒如同温柔的月光，亦如女儿家的飘零的衣袖，柔柔的抚上了方证的面颊。

正是辟邪剑法第九式“月下美人”。

方证陡然一声痛呼，手中禅杖却依旧狂舞，浑然不顾自身，合身横扫，撕裂空气，传来阵阵尖啸声。

但瞧在其他众僧眼中，却皆是惊惶：“方丈，你怎么了？”

原来，此刻的方证一身杖法，都是在对空气狂轰！

“他眼睛已经瞎了！”

后方凄然的声音响起，众僧这才恍然，回头看去，见是其余少林高手听闻此间动静，纷纷赶来。

方才的话，正是一位方字辈的老僧所言，看着方证满是悲意。

他这一说，众僧都骇然向方证双目看去，果然发觉方证的一双眼睛血红，滴滴血液滑落。

一点一滴洒落大地。

“方丈！”

“小心，这贼子已突破先天之境！莫要有一丝一毫放松！

结罗汉大阵！”

听得众师弟师侄过来，方证这才停下手中兵刃，摸不清林平之所在的他也不敢回头，只是低喝一声。

此刻乃是少林最为危急的时刻，容不得他方证多疼惜自己眼睛，亦容不得众僧悲哀。

否则，只怕用不了几息，所有人都得一个个被林平之强行送去西天见佛祖。

此刻，方证唯一后悔的便是方才他怒极攻心，被林平之先行将他这一个战力重创。

如此一来，本来就失去了方生这个达摩堂首座主持的罗汉阵，没了他操纵，能有几分威力都是一个问题。

“先天！！”

众僧听闻方证此言，登时脑中一片空白，尽皆机械的看向了远处的那个白衣身影。

千年少林，他们这些核心人物对于先天的威能知之甚多，知晓其在眼下这个时代的可怖。

东方不败一人可压一个武林。

风清扬一人亦可以令全盛的少林武当不敢稍有怠慢，二位掌门更是以晚辈事之。

麻烦了！

众僧心中纷纷涌起这个念头，若三九天一盆冰水浇到了头顶，手脚冰凉。

他们知晓以自家方丈的眼力不会出错，那么接下来迎接少林的就是最为灰暗的时刻。

休提什么报复，只要一丝应对不慎，少林就不再是损失惨重，而是要为他们的历史彻底划上结局。

但此刻，他们也来不及多想，达摩堂四大高僧为首，百余僧人各自结阵。

左一团，右一簇，戒刀在前，禅杖居后，似进非进，似退非退，玄机暗藏。

少林名震天下千余年的罗汉阵，再现江湖！

方证听得这个声音，登时身形一滞，全身僵硬，一瞬间全身的关节都好似被锈蚀，令他连转头都感到费力。

回过头来，第一眼他便瞧见了那张令他刻骨铭心的人，由远及近，提纵而来。

“阿弥陀佛！”

便抬脚向西走去，那一侧的大殿，听闻下面的僧人来报说留下了一些典籍，他得去看看。

思忖良久，林平之亦只得在这山间停下脚步，既然是正道的大半势力都汇聚与少林，那他也只得退避三舍。

不料，他念头刚起，耳边幽冷声音已是响起：

“大师，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林某可是想念大师多时了。”

……

半日后，少室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