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盯着两人看了会儿，衞海杰才转身搬张凳子在旁边坐下，张口就问：“你们做了点什么，搞得这幅样子？”

吓到衞海杰的，是因为看到两人双眉之间的一条黑线！

但他还是表面不动声色的观察...

衞海杰过来时，野佬跟毒鬼两人在木沙发上抽着烟聊天，眼袋很重，眼白布满血丝，而他们却丝毫不自知的样子。

就像是小孩子在手臂上涂鸦一块手表，假得充满稚气...

“哟，生活不错啊！”

衞海杰接过，先在鼻尖嗅了嗅，的确比自己口袋里的三块五红甲要上头得多。

毒鬼看了眼野佬，用肩膀轻撞一下，示意他开口。

往往风水相面所说的印堂发黑，是指包括眉心印堂穴和往上的额头部分，隐射出一种衰败之气。

这都是口口相传的话术，真相很难理解，至少衞海杰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到。

野佬收起笑容，眼神有些游离的回答，似在掩藏：“就是前天晚上不晓得搞什么，从羊栏（羊圈）回去的时候，差不多走到岭上的上坡处，车灯突然灭了，好像有一股力在背后推，刹车也失灵了，我跟野佬都跌到塘里去了。”

岭上快至上坡处的确在道路两边都有村民挖出的鱼塘，脑海里瞬间对比出相应的位置，衞海杰疑惑的问：“你们自己去挖岭上那座坟了？”

“没有没有！”

这会儿，财哥陪着老四上山去了，此时衞海杰自己过来，除他们三个没别人在，也不好做判断。

刚等他俩转回来站定，衞海杰急忙绕过去探头再看，却发现俩人后背的衣服又变得干干净净，那些白灰都不见了...

而且木沙发上也没有因为俩人的座靠沾上白灰。

“嗯？”

衞海杰不太相信自己眼花，又反复两次，白灰仍然是不再出现。

这一番动作搞得俩人有些疑惑，心里微微发麻，都扭着脖子往自己后背找东西，小心的问到：“莫不是真的有什么邋遢东西啊，弟弟你不要吓人！”

想起辉哥跟自己说的俩人那些龌龊，衞海杰坐回凳子，给俩人散了烟，自己也点上，问到：“讲嘛，到底你们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也没有其他人在，放心讲，不然我也不晓得怎么解释。”

为了尽量拿捏得有气质一点，衞海杰还翘了二郎腿，只不过牛仔裤太紧了，加上小板凳太矮，着实有些费力。

野佬看了一看毒鬼，见他不反对，不自觉的探出头放低声音说到：“我们是有点怀疑，是这样的......”

......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节气的原因，一些候鸟南飞，加上田间旺苗，鹌鹑和白鸟、水鸡很多，他俩就找了张网拉起来，再用喇叭放鸟叫声，吸引这些候鸟上当。

本来只是为了弄点野味打牙祭，但是着实口袋没钱，有了肉却买不起酒，不够潇洒，就把主意打到了如何‘发财’，聊着聊着提起因为露馅放弃的盗墓大举。

盗墓盗不成，可村里还有一些其他老物件！

恰巧野佬想起，隔壁横塘村有户人挺有钱的，家里盖了间别墅，院子很大，种些花草之类，总想着去访一些有年代感的石墨、石墩来装裱。

于是，就想到去捡捡便宜。

靠本钱走村串巷收购是不可能的，俩人口袋比脸干净，那就只能偷。

而毒鬼平时话少，却不笨，一下子就想到了丫头山的一些老房子。

两人一拍即合。

因为原来的主人家另外找地盖了平房搬走，老村有十多间将塌未塌的泥砖木房，都是老宅子，有很多以前用的石槽、石凳之类都还在...

于是就借来老同的小货车，半夜开过去，合力将能抬得动的都搬走了......

却没想，第二天便出了事。

而且还伴随着各种倒霉，毒鬼身上揣着些零花钱，出去买包烟就掉了。

野佬吃米粉莫名其妙的被人撞一下，整碗带汤撒在自己身上...

等等、等等...，一天三次都还没坚持到天黑。

这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想找衞海杰看看，最好是能够通过关系找桥富问问，求个心安。

最重要的是两人觉得，如果有真本事，不用描述太仔细，高人自然能够帮忙挡灾解惑。

......

衞海杰听完仔细琢磨，也想不通关节。

就在这时，无意间又瞟见正低着头在地上灭烟的野佬，后背又出现了白灰！

第二次了，这回一闪而过的白灰他是看得真切，绝不相信是眼花，随即说到：“你们是已经把那些古董石头卖了？横塘能够盖别墅的应该就是‘小屁股’了，带我去看看。”

‘小屁股’是个嚯名，也就是外号，跟野佬、毒鬼这些一个样。

但这个小屁股可是本地有名的有钱人，据说是承包工地和修路，千万身价，村里其他的几十户人资产加起来还不到他一人零头。

只不过是从小个头矮小一些，喊来喊去就有了这个嚯名。

“就是些石头，石碾子、门槛石之类的，有什么好看，卖都卖了...”野佬有些不情愿，东西卖了还带人回去看，传出去也没面子，更何况小屁股估计知道这俩人是偷来的，也不愿搞得太多人知道。

衞海杰冷声说：“那就随便了，我也帮不上什么。”

野佬：...

不得已，俩人还是认了，起身一起走出羊圈，锁上门，骑上摩托往横塘去。

路上毒鬼还展示了一番车技，单手开摩托，不用抓离合换挡，毫无卡顿，非常丝滑。

......

横塘村比丫头山要好得多，人少地多，有一大片靠山的田地租给了一家制药厂，每年都能有点分红。

村里还合资搞了个采石场，小日子还算滋润。

整个横塘村就四五十户人，房屋都聚集在一处高坡，这样平时下雨涨水也不会被淹。

小屁股家的别墅在村子里非常好认，紧挨着一座五六十米高的矮山，占地大，加上三层的浮夸现代造型，很有设计感。

前院至少有一亩多地，却是仿古风格，两者结合，容某此处不表，实在难以跟上这等时尚嗅觉。

三人直接停车院门口，大门是镂空的两扇钢材焊接，拼凑在一起有个大大的福字。

喊了几声，没人应答，应该是无人在家。

正要催促野佬打个电话给小屁股，野佬却连连推迟：“算了，也没有多大点事，那些石头都还在院子里，我带你去看。”

跟着，野佬毒鬼前边带路，稍微绕了绕，走上矮山的一个平坦处，从上往下可以越过院墙看清大半个院子。

“呐，就是那些。”

衞海杰顺着野佬指过去的方向，的确看到一些造型各异的石墩、石具，一部分被压住遮挡，种类很多。

“你们是把老村子的那些房子地基都拆了？”

就肉眼看过去，那一堆石头加一块起码十几吨，用老同的小货车没个七八趟不可能拉得完！

俩人也不回答，神色有些尴尬。

衞海杰也懒得问太仔细，搞不好这两个家伙以为自己要‘见者有份’，分一杯羹。

“咦？”

看了会儿，正准备从矮山上下来，衞海杰却瞟见一个倒在地上的石墩，有些怪异。

“那个你们是从哪家找来的？”

野佬问：“哪个？”

衞海杰用下巴点指一下，说到：“有头有身子那个，我怎么没在村里见到过？”

类似于石人俑，但目测只有不到一米高，雕刻的服饰为古代款式，光着脑袋，隔着快三十米都能看清石人俑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惟妙惟肖，却又透着古怪。

在一堆石头器具旁边很显眼，让衞海杰注意到了。

他怀疑不是来自于丫头山。

野佬看清后，哦了一声：“那个是在安中的老房子里找到的，其他也全部是你们村的，就在你们家那条老巷子...不过其他大多数都是在塌了的老房子里挖出来的。”

倒塌了的老宅，的确在残砖烂瓦下面压着很多老物件，除了石器之外其他也都腐蚀得差不多，有些老家具要么能用都主人家带走了，不能用的也就成了废墟的一部分。

衞海杰家的房子也翻新盖了两层平房，但是却没有搬离老村子，老村子除了一些废弃的旧宅荒废着或是用来当库房用，基本就剩下五六户人居住在老村。

老村子一共算起来，保留下来还未坍塌的旧宅，差不多还剩下二十多座。

人气减少后，那些房子之间的巷道都杂草丛生，阴湿得很，有些人觉得走在其中后背都冒凉气，渐渐的很少有人来打理，一年比一年荒废。

留下的五六家人，也只是在最大的那条巷道，并排着，所以老宅和平房两不相干。

......

小屁股家暂时没人，翻墙进去是不可能的，本地民风淳朴，虽说夜不闭户，可要是被当做贼抓起来，管你是不是旁村的，先淳朴的打个半死再说。

仨人也不冒这个险，再加上两位伤员真要爬墙也会累得够呛...

衞海杰问清了野佬，对方支支吾吾的表示石头一共卖了两万块。

两万块！

怪不得两人敢半夜去那些村里老人哄小孩说闹鬼的荒宅巷子里偷石头，重利舍身啊！

而且估计还不止两万，这两个人才说真话的可能性太低...

这会儿衞海杰不得不逼着野佬打电话给小屁股了，一番逼迫，承诺只问一下能不能只买回那尊石人俑，不对外声张，也不敲俩人竹杠。

野佬这才愿意。

可打通电话后，小屁股却拒绝了。

或者说，对方最为看重的，就是那尊石人俑。

......

可就在他们转圈被对自己的时候，衞海杰分明瞧见他们背上的衣服都蒙着一层白灰，有点像趁到刮了腻子的墙壁一样，但那白灰的形状难以言明，两人后背都一致，非常对称。

野佬一件军绿色的衬衣，毒鬼则穿着黑色短袖，看得明显。

“哪可能！没有挖，这你放心，不相信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两人连忙摆手表态，都是左手手肘裹着纱布，想来摔下去的姿势都一般无二。

羊圈休闲区。

“脚怎么样？”

见两人的手摇动起来不喊疼，应该只是破点皮，听辉哥说是卫生所开错药才发炎了，也够倒霉。

野佬和毒鬼连忙站起，转了一圈，还顺便微微抬腿，示意膝盖也没什么问题。

“弟弟来啦！”

野佬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看来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朝衞海杰递过一支玉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