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果然如张梓墨所说的，原地转了两圈抬了两下前蹄就安静了，苏晴挺直腰背牵动着缰绳走起来。

“主子，要不要去猎场里跑跑。”

张梓墨将骏马交给了内务院的人，欢喜着给苏晴行了宫人礼。“主子没事吧，梓墨来迟了。”

宫装的颜色极正，十分衬张梓墨的妆容肤色。苏晴拉着她前后看了看，不住地点头。“这衣服挑的好，果然很衬你。既不是在宫里，回去之前你都这么穿吧。”

只见张梓墨握着缰绳在马耳朵旁说了什么，这骏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它真的很温顺吗？”苏晴半信半疑地上了马背，身子微躬双手紧张地握紧了缰绳。

“奴婢从小跟它们打交道惯了的，多少知道些脾性喜好。奴婢不会什么针织女红也不懂什么琴棋书画，在隐阁也只会这些东西了。”张梓墨习惯了穿黑袍，色彩明亮修身的宫装穿在身上总感觉像有小虫在皮肤里钻来钻去的。

“宫城里最神秘的地方应该就是隐阁了吧，听得说得却一般见不得。里面有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情，没有几人知晓。”

“自然要去的，你也选一匹一同去。”苏晴又转头对着德音几人道，“你们几个就不必跟着我了，内务院和尚食院人手定是不足，你们都留下帮衬着。有梓墨跟着就行了。”

苏晴叹一叹气道，“方才虚惊一场，可不敢再碰了。”

“主子放心，奴婢知道什么样的马匹温顺易驯服。”张梓墨在马厩里走来走去，才择了一匹其貌不扬的。

张梓墨选了刚刚苏晴骑的那一匹，轻轻一跃就上了马背。快蹬了两下就到了苏晴的身边，牵住两匹马的缰绳慢慢往猎场中心去了。

张梓墨也发觉了自从来到了长秋宫，竟有了更多的情绪和笑意。过去的日子在张梓墨眼里都是黑白的，跟在隐阁里的所有人一样，从记事起除了被赋予的姓名之外什么都不记得。被刻在脑中和心底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无论被交与什么任务都是为了大唐，为之生为之死。

隐阁残酷的生存试炼，张梓墨也说不清自己是依靠着什么挺过来的，直到她遇见了身侧的这个人。以为生命将要终结之时，她的出现点燃了所有生的希望，从此张梓墨活着就有了意义，为了她。

“主子，奴婢陪着去选马吧，不然可就到晌午了。”对于隐阁的话题张梓墨并不愿多说，毕竟痛苦的事不是铺散在阳光下就能消散的。

“现在我也是在长秋宫啊，我会留在隐阁的，这样的我才能更好的保护你。”张梓墨悄悄地让两匹马靠的近一些，近到可以清晰地听到呼吸声。

“你在看什么？”苏晴每次见张梓墨都觉得她变得没那么冷了，眼神越来越温柔有情。无法想象隐阁是如何残忍的夺去了一个女子该有的样子。

“在感受从未感受过的一切，一直以来带着隐阁赋予的责任不曾真正地拥有过完整的自己。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属于我的自己该是什么样子。”张梓墨手上一松一紧地牵着两匹马的缰绳，侧过头来看着苏晴，她就是那种一见到就会觉得暖到心窝的人。

秋香色的宫装忽闪而过，苏晴只觉身子一轻顷刻间便脚踩住了坚实的土地上。

“如果你觉得过得不快乐，那是否愿意把你的官籍挪到长秋宫来，虽然是做宫女没有原有的品阶头衔，但是到了年龄便可以出宫过不一样的生活。”苏晴并不知道张梓墨心中所想，只是以为她想要摆脱隐阁的束缚。

张梓墨对苏晴的好意十分感动，可是事实上看来却是无法接受这份好意。“主子或许是不知道的，我没有官籍。隐阁的人都是不知从哪里抱养回来，秘密养在隐阁里以培养新一代的死士。师傅那里有一份名册记录了所有死士的明细，在死亡或下落不明时就会被划掉姓名。没有师傅的首肯，任谁都是看不了名册的。”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是皇后都不可以吗？”苏晴第一次认识到淑妃的权利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神通广大，不免有些懊恼了。

“都听主子的。”

“刚这马看着好，上去才知道难以驾驭，你有什么诀窍让它那么听话。”苏晴还没尽兴，却也不敢再去碰那马了，只能眼巴巴地远远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