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刚才所经历的不可描述的景象，异彩碎裂于星辰，星辰再一次恢复如初，这就仿佛一场不可触及的幻梦，如此的不真实。

“嗯……你的理智程度与适应性都很高……”古德心满意足地微笑，用手拍了拍凌原的肩膀，“这正是我所期待的救世者所该拥有的品质，泰然自若地接受残酷的事实。”

凌原惊魂未定地赶忙起身，他发现自己安然无恙，身处一个昏暗杂乱的小胡同中，和煦的光芒透过高耸入云的大楼间隙，艰难地降落在他的身上。

而刚才响亮的声音，正是古德用力扇了安尼一巴掌，将安尼拍倒在地。

清脆有力的巴掌声如雷贯耳，惊醒跌倒在脏兮兮地砖上的凌原。

凌原目瞪口呆地深吸一口气，凉气直接钻入肺腑，感觉一直沉到翻江倒海的胃里。

“你——不要来妨碍我！”

安尼勃然大怒，张牙舞爪地跳起来，向古德抡出没有章法的王八拳。

“我……我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凌原心有余悸地捏住自己的左胸，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急速砰砰直跳，酷似战鼓般怒吼，“天啊……如果你没有及时阻止安尼，这个星系就……真的在一眨眼成为星际尘埃了？”

“凌原，”古德跨过倒在地上，像丢了神魄似的安尼，向凌原伸出苍老有劲的手，“你没事吧？一般人如果经历过世界毁灭再重铸的历程，稍有不慎就会迷失自我，彻底疯癫……”

“世界毁灭又重铸了？”

“是的，”古德不愉快地回头瞥向安尼，稍微撅起嘴巴，“安尼，你明明知道肖古在环桑，你怎么能动手杀死我的契约者？”

“下次我把那个叽叽喳喳的鹦鹉带到遥远偏僻的地方，再动手宰了他。”安尼怫然不悦地双手抱胸坐在地上，轻蔑地冷笑。

“唉，”古德无语地摇摇头，怜惜地哀叹一声，“可怜的安尼啊……”

古德无视安尼挥出的拳头，他面无表情地抓住安尼拳击的空档，瞄准安尼的左脸，又往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彻底击碎了安尼高傲的自尊心。

古德含蓄地温柔一笑，他带着凌原走出昏暗的胡同，沐浴于明媚的阳光下，行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

“因为安尼的执着，我不能告诉你轮回的起因，”古德仰头远望着悬挂在苍蓝穹顶的创世之星，斟酌许久，才缓缓道出，“我所预见的未来充满太多的可能性，我也无法为你指出一个明确的方向……但是……”

凌原急不可耐地凝视古德浓郁的黑眼圈，焦虑等待着古德的话语。

“其实我也不反对时殇的想法……如果你实在无法从不可能中寻找到可能，就接受时殇的条件吧……”古德垂下深沉的目光，与凌原无声交接目光，“但你切记小心，时殇并不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凌原哑口无言，一时语塞，犹豫半天也找寻不出一个词语来表达自己内心错乱的情绪。

“但如果你执意要找到第三条道路，就勇敢无畏地走向荆棘载途的未来吧，”古德莞尔一笑，用右手食指指向在天空中辉煌烯耀的创世之星，“从不可能中寻找可能，在一次次绝境中创造奇迹，当奇迹的光芒超越异彩的群星之时，就是无数代人前赴后继传承的夙愿实现之刻！”

古德第一次用激昂的语调向凌原指引未来的方向。

凌原出神地眺望古德手指之处，环桑天空中悬挂着两颗一大一小的恒星，那较小的光球，正是刺目闪耀的创世之星。

“从不可能中寻找可能嘛……虚无缥缈的目标对我而言，就像无形的重担，”凌原无奈收回目光，仰头凝视古德黑黝黝的眼睛，心情沉重地挑起嘴角，“但我会加油的。”

古德饱经风霜的脸上流露出含蓄的笑容，他的注意力却很快被街道侧的饮料店吸引，他不由自主地走迈开步伐走向饮料店，凌原赶紧跟在他身边。

“你会使用的万眼的低语。难道说，万眼的低语就是你在这个时间线的投影力量吗？”凌原疑惑不解地问道。

“嗯……应该算吧……”古德饥渴难耐地紧紧盯着饮料店里令人眼花缭乱，垂涎欲滴的饮品，他将手伸进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颇为绝望地皱起眉头。

“我第一次被人类召唤出来时，那名人类希望我可以变成一个很吓人的怪物来满足他的独特癖好……于是我就按照他的想法，将我的力量投影转变成万眼的低语，我后来才发觉，那个与我签订第一次契约的人类的审美非常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所以你可以改变力量投影的模样？”凌原惊讶地挑起双眉，“所以你可以改变它们喋喋不休的态度吗？我感觉我每次将它们召唤出来，它们都在迫不及待地诱惑我堕入深渊。”

“永远不要试着和安尼讲道理，”古德慢慢垂下手，意味深长地劝说，“跟他讲道理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他蛮横地杀死……”

“我深有体会，”凌原心领神会地连续点头，“人格分裂的后果，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格拥有天渊之别的性格差异，我相信你是更愿意跟我讨论世界未来的命运。”

“你是在嘲讽我吗！？”安尼龇牙咧嘴地跳起来，像一头横冲直撞的野兽般冲锋向古德的后背。

古德迅猛转身，眼疾手快，用手抓住安尼的面颊。

啪！

骤然从古德手心涌出的血色物质犹如捕鱼的巨网，毫不客气地将安尼全身吞噬。

在安尼凄惨的叫声中，万眼的低语被即刻抽回到古德手中。

最后一丝血色消失之后，安尼连一片影子都没有剩下。

安尼难以置信地侧躺在地上，如芒在背般瞪圆红眼睛，仰视一脸阴沉的古德。

“你拿我的游戏机打游戏副本就算了，你又菜又喜欢挂机，还乱分解装备，”古德忍不住大吐苦水，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情绪，面颊止不住抽搐，“而你竟然还一时兴起摧毁整一个星系！？你知道将整一个星系重新拼凑起来……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