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从衣服与发色中勉强分辨出洛鑫的身份。

但凌原根本无法相信，洛鑫，他的仇人死敌，三级能量使用者，竟然被他一脚踢断腰，惨死在几吨重的废墟之下。

在闪闪发光的脚底触碰到凌原腹部之前，凌原一记左鞭腿甩在洛鑫的右腰上。

意念的力量与肌肉的爆发力借助闪电能量的冲击力，直接将洛鑫的五脏六腑悉数搅乱，粉碎支撑身体的颈椎骨！

洛鑫趁虚而入，抬起混杂起光明能量的右脚狠狠地踹向凌原的腹部。

凌原气喘吁吁地走到废墟之下被挤压得不成人形的物体边，惊讶地睁大双眼。

凌原赶紧掏出倒塌的储藏厂，安然无恙地退却到废墟之外。

储藏厂的毁灭吸引了在周围工厂上班的工人们，他们鱼贯而出，好奇满满地围绕上倒塌的储藏厂废墟。

凌原如履薄冰地走到尸体边，他蹲下身子，谨慎地伸出手触碰到尸体的脖子，确定尸体已经没有呼吸。

隐约间，凌原扫视到从断壁残垣中潺潺流出的血色。

他挤出摩肩擦踵的凑热闹的人们，走到废墟边缘，用意念辅助肢体，接连不断地将钢板们搬运而开。

“真的死了？”

凌原皱起眉头站起身，囔囔低语。他左顾右盼着对他指指点点的看客，抬起头仰望地下世界交错复杂的楼房们

环桑巡逻队刺耳的报警声从远处呼啸传来，看热闹的人们吓得慌张地四散而开。

凌原健步如飞跑向洛鑫倒地之处，那里被厚实坚固的钢铁瓦砖层层叠叠覆盖。

“我所追求的理想……”

洛鑫的细语混杂着血泡炸开的咕噜声，他用战栗的手按住墙壁，推动自己的身体，让他得以仰面凝视着黑暗无边的苍穹。

“绝非……是一场……幻梦……”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到连自己都无法听清。

洛鑫的手滑过墙壁，搭落在血泊之中，激起轻柔的涟漪。

……

第二天早上，凌原终于见到失踪了一整天的血骸。血骸全身散发着刺鼻的酒气，衣衫褴褛，衣服表面还残留着各式各样液体抛洒的痕迹。

血骸抱在呼呼大睡的毛毛，四肢朝天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一边说着梦话一边晃动脑袋。

凌原怫然不悦，他双手抱胸，站在血骸的两腿之间，居高临下俯视他，投掷下一片沉重的阴影。

血骸似乎也察觉到凛冽的杀气，他半睡半醒地睁开眼睛，不寒而栗地抱紧毛毛，露出尴尬的笑容。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凌原气势汹汹地质问。

“大概……三个小时前？”血骸转动红眼珠子，努力回想，好不容易憋出了一个时间。

“你的外交活动可真丰富，”凌原奸邪地冷笑，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抓住血骸的衣领，“想和我认真分享一下你的外交活动过程吗？”

“嗯……那可说来话长，”血骸小心翼翼斟酌着言语，心虚地抿住嘴唇，“但我成功取得了优异的外交成果，有好几个资源出口的国家愿意为暗之帝国提供急需的建设资源，采取低关税与低价格出口，瞧我厉害吧。”

“不错。但帝国不能一直花钱，我们得找到赚钱的方法，”凌原拽起血骸，血骸赶紧抱紧毛毛，跟上凌原的动作，“霍诺林开发资源和特兰帝国的军事协议都只能给暗之帝国带来少如皮毛般的收益。”

“你希望找到其他赚钱的办法……”血骸坐在沙发上，将毛毛放在大腿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达克星系之外的公共区域有很多没有被占领星球，那些星球们虽然绝大多数都是不宜居的危险之地，但很适合用来开发矿物资源。”

“虽然是公共的星域，但重整集团的部队在其中盘踞纵横，”凌原走到餐桌边，拿起玻璃杯给自己和血骸分别倒上，“我们的采矿船不能贸然深入，而帝国需要花费大量的战舰资源来保护采矿船的安全，也许还会与重整集团的部队发生冲突。”

“我的提议是，将暗之帝国的版图扩散到达克星系周围所有的公共星域中，直到将边界延伸到重整集团与圣耀帝国的实际控制区域。这样总比让我们的死对头一天到晚在达克星系的边界游荡要好。”血骸将双手搭在椅背上，快乐地翘起腿。

“的确……我们不应该只有拥有一个星系，这样一来敌人太容易布置军队，攻入帝国腹地，”凌原拿着两杯水坐在血骸身边，将其中一杯递给血骸，“但就算我们将版图扩张到公共星域，暗之帝国所依赖的还是低利润的资源出口产业，这种落后的产业根本不足以成为帝国的支柱。”

他的喉咙好似喷泉般吐出一片片鲜血，鲜血在他的身体汇聚成惊心悼胆的湖泊。

洛鑫无力无奈地眯起眼，他的视野模糊不堪，充盈着死亡的红色。

凌原也决定也混进四下逃串的人们中，抓紧时间离开案发现场，以免惹火上身。

在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看客陆陆续续远离倒塌成渣堆的工厂之时，遗留在废墟中的尸体，无声无息地分解成淡白色的颗粒，随风消逝，很快便无影无踪。

洛鑫凭空捏出一把金色能量长矛，得心应手地接住来自两侧的能量剑，用力将两剑推向天空，迫使凌原举起双臂，暴露出毫无防御的前身。

一只血淋淋的手搭在布满夸张的五颜六色涂鸦的墙壁上，在脏兮兮的表面拉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血污糊面的洛鑫虚弱无力地跪倒在杂乱无章的胡同小道中，最后一缕取代断裂脊椎骨，协助他正常行走的光明能量荡为虚无。

洛鑫趔趄往前，行将就木的身体失控一歪，顿时倾倒在墙角，止不住地剧烈抽搐。

洛鑫像一个破烂的沙包般贴着建筑地面连连翻滚，撞碎储藏厂的墙壁，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一时间，尘埃扩散，高墙倒塌，整个储藏厂失去关键柱体的支撑，仿佛腐朽不堪之物哗啦啦地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