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北素女帝，分明是有帝王格局，手段魄力，绝不下楚帝永泰。”

白发青年闻言，沉吟良久，最终才悠悠一叹:“监天盘坠毁，北素女主却有大帝风采，真是令人头疼啊。”

“青城峰远不如浮云山高，不过有趣的是，在这青城峰顶，能够看到的大地更加广袤，一览无余。”

闻言，背着剑的中年男子答道:“青城峰四面八方，皆是平地，自是一览无余，浮云山西南北三方，尽是山岭丘陵，自然不如咱们青城峰视野开阔。”

不远处，青城峰顶在望，一名身穿白衣，满头银发的青年男子，正负手而立，独自在八角凉亭中，欣赏着白茫茫的大地。

中年男子想了想，道:“按照老祖宗所言，弟子在文京待了半年，这半年下来，所见所闻，倒是令弟子颇为惊讶。”

中年男子双眼中露出了回忆之色:“北国风光自是有所不同，地广天阔，人杰地灵，更多慷慨悲歌之士，虽文风鼎盛，武德却也充沛，真是气象万千。”

白发青年微微颔首:“我让你在北国游历，锁了你一品实力，只留下二品之能，这几年下来，可有什么收获？”

“老祖宗此话，弟子不明白。”中年男子略有疑惑。

白发青年并不失望:“本就急不得，无需强求。”

“此去北地，还有什么收获？”

白发青年笑道:“我也是随便想想，只是担心再来一次女帝治世。”

中年男子闻言，却笑不出来，缓缓说道:“古有叶女帝和武女帝，皆是横压一世之辈，当下若真是天下乱起，未必不会再出一位云女帝。”

白发青年诧异，他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这后辈弟子居然如此上心。

中年男子微微摇头:“怕是要让老祖宗失望了，弟子仍旧未能将那一剑，练成神通。”

“找个时间，你将这个，送到那王赫手中。”

中年男子神色复杂地接过铜牌，“老祖宗，如此这般，楚帝会怎么想？”

白发青年呵呵一笑:“我管他怎么想，那是叶于建的事，他和叶于建的交情，总不能不算吧。”

中年男子神色更加复杂:“可是那孩子的身份……”

白发青年呵呵一笑:“叶于建可什么都没说过。”

中年男子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又怎样，别人猜不到，他们两个，一个是上任剑宗宗主，叶于建老师，一个是剑宗老祖宗，怎么会猜不到。

似乎知道中年男子的顾虑，白发青年悠然笑道:“庆安啊，我寿元虽还有一些，可毕竟年岁上来了。”

“你师祖迟迟不能更上一层楼，你也卡在一品境界，叶于建短时间内，更是超凡无望，当此暗流涌动之际，我得为青城剑宗考虑更多一些。”

头发花白的叶庆安闻言，脸上露出惭愧之色。

白发青年却似乎没有看到，继续说道:“趁着我时间还多，总要给青城剑宗多考虑一些后路，若是还能培养出一名超凡强者，我就可以安心入土了。”

叶庆安将铜牌收起，“老祖宗，都怪弟子愚钝，辜负了老祖宗的期待。”

白发青年摆摆手，他似乎真的没有怪罪的意思。

“说了不怪你，能否踏上超凡，天赋很重要，机缘也很重要。”

“我活了这么多年岁，所见的天才中，你连第一梯队都挤不进去，更别说你一生也没什么太大的机缘，能够教出叶于建这样一位徒弟，已经很了不起了。”

“真要怪，怕是我只能怪我自己了，大半辈子，卡在这里，若是能更进一步，青城剑宗何必看谁脸色。”

叶庆安没有说话，老祖宗要是能够更进一步，踏入那传说中的境界，怕就算不能比肩道门那位掌教，也相差不远了。

若真是如此，天下的格局都要改写。

毕竟那种层次的强者，牵一发而动全身，已是神话。

赫赫史书之上，一人能占据长长一段。

白发青年自嘲一笑，他寿数虽然还不少，却也不多了，估摸着也没什么机会更进一步了。

“罢了，我总归比老唐好一点，他为了冲击那一步，怕都魔怔了。”说完，白发青年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刚刚回来，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弟子告退。”

……

夜色渐浓。

神京皇城脚下，一名蓝衣小太监，经过了重重检查，在皇城关门前最后一刻出了皇城。

他要负责明日一早的采买，拿着宫里娘娘们的谕令，在外待上一晚上并无不妥。

神京并未宵禁，夜晚时分，夜市才开，人来人往。

他先来到一处生意不怎么样的小贩摊前，见摊主盯着自己，小太监瞥了一眼摊位上的货物，自言自语道:“好货难得识货人。”

摊主呵呵一笑:“名剑何必配剑客。”

小太监微微点头，转身就走。

逛了一会儿，穿过几次人流，他来到一处客栈，给小二使了个眼神，小二微微点头，带着小太监上了二楼，来到某个房间。

“客官，您的客人来了。”小二轻轻敲了敲门。

嘎吱一声，门开了。

出来的是一名面容憨厚的商人，他身边还有一位身穿劲装的剑客。

“快快进来。”商人见了小太监，招呼他进去，然后冲着小二点点头，才又关上门。

“有什么事吗，公公这么晚还出来？”商人迫不及待问道。

年轻小太监目光扫过房间中一名锦衣狐裘青年，又看了一眼那剑客，有些犹豫。

憨厚商人脸色郑重:“他们都是娘娘信得过的人。”

小太监闻言才点点头，小声说道:“娘娘得到消息，那叶于建的徒弟王赫，已经启程来京。”

那锦衣青年闻言，有些不悦:“就是那写了《感贺厚卿回乡书》的王赫，区区一名六品武者，纵然他是叶于建弟子，又何必如此看重，真是大惊小怪。”

小太监仔细看了看锦衣青年，在对方看向他前，又埋下头去，低声道:“好叫公子得知，据传来的消息说，那王赫，身份极为尊贵，所以大变才始，陛下便让叶于建将他召回京城。”

锦衣青年不屑一笑:“什么叫极为尊贵，简直可笑，娘娘身边的人都这么不懂事吗。”

只是见到商人和小太监脸色复杂，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那锦衣青年也不是笨蛋，很快便隐隐明白了什么。

“难道说。”他目光森寒，见商人和小太监低下头去。

“砰！”

“一个野种，回来做甚！”

“老祖宗您是想？”

白发青年点点头，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块黄铜色的牌子，中间有一柄古朴的小剑雕刻。

“你居然这么看好北地那位女皇？”

“老祖宗有所不知，我原本也不看好她，只是在文京待了半年，又游历北国，方才知晓此女厉害。”

青城峰上，银装素裹，一名头发花白的男子背着剑，缓步登上峰顶，身上的麻布衣上，已有不少积雪。

白发青年眉头不由皱起，片刻之后，他忽然开口道:“叶于建那个徒弟，当年那个婴儿，是叫什么来着？”

“于建的大徒弟，名叫王赫。”

中年男子似乎猜到了白发青年的意思，试探着问道。

银发男子转身，看着走进凉亭的中年男子，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带着些许满意的笑容。

“怎么样，北国风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