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水老头不让楚虎这么做。

“水先生怎么可能是假的？”

“阿兔，我决定把水老头再挖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楚虎蹲在槐树下纠结了许久，或许是腿软，突然开口问道。

秦兔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楚虎一路上也没有透露半个字，只是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

为尊者讳，弟子不能提及师父名号，但楚虎从未这么做过。

“咱俩埋的这个水老头，可能是假的，特么的！”

楚虎神色复杂，说到最后还冲槐树狠狠骂了一句。

愣过神后，秦兔悲痛之余，心思同样变得复杂起来。

水老头有个鲜为人知的名字，水城。

五样镇百姓或许已经记不住水老头还有个真名，楚虎作为水老头的得意弟子，自然知道师父的名字。

水先生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好，当年将他从铁水河里捞起，就等同是他的再世父母。

认错父母，这玩笑貌似开大了！

楚虎突然偏头看着秦兔，紧张兮兮问道：“你替水老头换寿衣时，可曾看到他左腋下有一颗蚕豆大的红痣？”

刚才他在那卷户籍册上看到被涂黑的名单里，赫然有“水城”的名字。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会不会是仵作验尸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秦兔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

他先前在县衙做过一段时间的仵作劳力，说白了就是帮对方搬运各种尸体，所以清楚县衙仵作验尸的流程。

消除户籍，需要经过仵作验尸确定，而这个过程存在着一系列不确定因素。

秦兔记得他曾经看过一具容貌被严重破坏的女尸，仵作老徐告诉他凶手那么做的意图，即是不想让人辨认出死者。

“你是说……”楚虎眼睛一亮，连忙拉过秦兔，心情急切说道：“……去找验尸的仵作确定一下？”

秦兔点了点头。

五样县城。

等两人匆匆赶到县衙，天色已晚。

秦兔通过先前结识的狱卒牵线搭桥，才把仵作刘仁义约了出来，四人在鸿宾楼一通豪饮，话题才转移到“正事”上来。

“刘哥，铁水河捞起的那几具浮尸究竟什么情况啊，我可听说这里面藏着事呢！”

狱卒段老六给刘仁义端了杯酒，藉着这股劲开口问道。

刘仁义喝的已经有八分醉意，听到段老六问及铁水河浮尸，心里不禁清醒三分，便有些犹豫起来。

铁水河浮尸，是上头特意交待过的案子，这也意味着但凡出现小小纰漏，势必会吃不了兜着走。

“刘哥，这两位是老弟好友，人善嘴严，所以你但说无妨，出了这道门，一切都是酒话！”

段老六眼看事情要黄，连忙又给刘仁义端了杯酒，趁热打铁劝说起来。

因为秦兔找他帮忙时，答应他若能问出有价值的东西，会给他一定好处。

“那好，我就透露一二助助兴，可出了这道门，一切都是酒话……”

刘仁义掂量一通后，这才接下段老六的酒，徐徐开了口：“前两日铁水河底捞起了几具浮尸，其中有一具死因最为古怪，身上不见任何伤势，体内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头发和肌肤弹性和活人没什么两样，摸上去……咳咳，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再给你们透露点，那具看上去像是睡着了的女尸，被老徐头偷偷找个由头给掉了包，你们可能不知道，老徐头大半辈子都在打光棍，他掉包女尸或许是为了……”

刘仁义说着神秘一笑，放下手里的酒杯，一手比圈，一手捅了捅，动作传神，贵在领悟。

楚虎听到刘仁义提及老徐头时，偏头看了一眼旁边木然无喜的秦兔。

他知道秦兔之前在县衙做仵作劳力时，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秦兔毫不犹豫拒绝了那个老徐头的拉拢，否则以秦兔吃苦耐劳的性子，现在只怕在县衙也能立稳脚跟。

而且今天他们来县衙，秦兔也并未有找老徐头帮忙的意思，而是选择了迂回的路子。

“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虎在心底暗暗思量。

“哈哈，老徐头和死人打了一辈子交道，性子古怪，有点怪癖好也能理解……”

段老六感觉气氛有些冷，连忙端着酒杯热起场来，不敢让刘仁义的面子掉在地上。

仵作老徐头他自然认得，终年摆着一副冷脸，不苟言笑，仿佛所有人欠了他几吊钱似的。

“老徐头就是太固执……”刘仁义突然念叨了一句后，就摇了摇头转换了话题：“几具浮尸里，还有一具也古怪的很，哦，死者生前大抵花甲年岁……”

听刘仁义说到花甲年岁时，楚虎和秦兔不约而同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内幕”终于要被爆出来了！

“……是老徐头上手验的，死者两条腿残缺的厉害，已经不剩多少皮肉了，像是被剔骨刀剔过一样，前胸心口位置有块巴掌大小的烧焦痕迹，四四方方，这个伤势据老徐头说才是致命伤！”

刘仁义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做仵作这一行两年，见过惨的，但惨成那副样子，他真真是第一次。

“老徐头还说，浮尸身上的阴气超乎寻常，比那些常年刨坟掘墓的还要浓郁，他猜测死者生前可能在去过什么极阴之地……”

刘仁义说罢，仰头灌下一杯酒，像是给自己壮胆，咂摸嘴的功夫想了想，皱起眉头说道：“……嘴里还含了一大口槐子，像是饿死鬼一样，不过那些槐子古怪的厉害，竟然从死者头部钻长出来……你们不知道，老徐头验完后，两天一口饭都没吃！”

……

从鸿宾楼出来后，段老六扶着醉醺醺的刘仁义心满意足回了县衙，楚虎和秦兔商量一通，两人决定连夜赶回五样镇。

因为水老头的事情，确实存在着古怪。

楚虎有些头疼地说道。

县衙户籍册不可能是假的，同样那个被涂黑的名字“水城”也不可能是假的。

秦兔皱眉想了想，点头应道：“有，但比你说的蚕豆大！”

楚虎听完，蓦然长吐一气，没有心情再和这个死脑筋的家伙争辩，但他倒相信对方所说。

两人匆匆回到水庸庙。

毕竟，眼前这个家伙除了死脑筋让他头疼，再就是对方恐怖的记忆力让他羡慕。

两人之前每次进山，他总是跟着秦兔，才能找回每个野猪夹子，要知道他俩下夹子的地方可是一整座山。

“既然咱俩埋的水老头有红痣，那就是说这个不可能是假的，那……铁水河底捞起的那个会是谁？”

“啥？”

秦兔一愣，瞪大眼睛像是没有听明白楚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