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年前，太尉在梦中突然又得到预言，说你尚在人世，而且就在南方，所以派我来解决你。”

“那我的父亲呢？当初下令处死我娘的人是他吗？”相比自己的亲哥哥派人来杀自己，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父亲当时做了什么。

楚重九反而不再慌张了，站在树后一动不动。遇到实力数倍于自己的高手，硬拼是不可能的了，只有想着在其它方面搏得一线生机。

兽皮怪人嘴角显出冷笑，当他看到楚重九的绝望眼神时，或许身体的恢复力可以遗传，而人的意志或许根本就没有可能遗传，也有可能是南方汉人的懦弱污染了他的意志。他对什么原因并不感兴趣，反正他没有再急于出手了，此时，他已坚信，眼前这个可怜人压根儿就没有逃脱的可能了，他，必死无疑。

两个都是聪明，此刻已将二人的形势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你是他的弟弟，你压根儿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你的存在，会为圣族带来灾难，而在你出生那一日，你与你卑贱的母亲就被下令处死了，所有人都以为你们死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要杀我了吗？以及我到底是谁？可以吗？”楚重九显得心灰意冷，仿佛生命之火随时都会被人吹灭。

兽皮怪人点了点头，“好吧，那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你可知道我启朝谁是最有权力的人？”

“那是自然，那时太尉府由老太爷掌权，他不下令，谁又敢害他的侧妃？”

兽皮怪人笑了笑，“皇帝？你说那个木匠皇帝？哈哈哈，他不过是我家太尉捧在前台的傀儡而已。”

“你家太尉？是他派你来杀我的？”楚重九十分不解，自己和远在大都高高在上的太尉大人能有什么仇什么怨。

楚重九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神一下子空洞起来。此刻楚重九心灰意冷，他不知道在世间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对于一个父亲都不想活命的人而言，这世界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不知道真相时，总是盼着真相，可一旦知道后，根本承受不住真相的打击。

一阵冷风吹过，吹得楚重九瑟瑟发抖，以前，他从不怕冷的，即使冰天雪地，穿着单薄的衣衫，他也从没有想现在这样觉得冷。

“当然是启朝狗皇帝？”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灰影从天而隆，落在了楚重九与兽皮怪人之间。

楚重九中介打眼扫了来者一眼，随即又放下了眼皮，仿佛这人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兽皮怪人则吓得双腿发颤，连嘴唇都哆哆索索的，下意识地叫道，“前辈、你你你来干什么？”

来者头戴一顶黑色道冠，面色红润，白发及腰，身穿黑色道袍，背后用金线绣着大大的八卦图，脚下是云头纹布鞋，手中一柄洁白的拂尘。

“完颜虎，圣人的血脉，你也敢作贱？”这个老道士用最平静的语言说着最霸气的话。

兽皮怪人完颜虎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前辈，我……”他还想再说什么，就见老道士拂尘的白丝如有生命般往自己的脖子缠来，越缠越紧，不到一息，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完颜虎的头颅在拂尘的切割下，与脖子完全分离，脖颈处喷出红色的喷泉，身体扑通倒地，头颅睁着眼睛在空中转了几个圈，也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红色的鲜血喷涌在楚重九的脸上，从没有见过如此血淋场景的楚重九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从神游状态回到现实，而眼前的老道士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笑容他太熟悉了，最近的一次是约一个月前，他突然出现，送给了他一只玉桃。十五年前，在道观中，他每夜都会偷偷教他武功。

四步、三步……

兽皮怪人手中的长棍朝楚重九心窝袭来，转瞬之间就会击中猎物。

兽皮怪人阴笑，对方的心灰意冷，会令他的屠杀变得更容易。

“真是可惜了你的血脉，我要是也拥有你这般的血脉，必定可以开创一番伟业。”兽皮怪人发出轻轻的啧啧声，一步一步向楚重九走去，像一只猎豹一步一步向自己的猎物走去。

事实很明显，兽皮怪人不是疯子，他就是纯粹的自信，并且他绝对有自信的实力，无论从速度还是力道，他都要远远胜于楚重九。

通常，猎物意识到危险时，会突然加速，全力逃命，但是，这一只猎物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一步步走来的猛兽，脚步却一动不动，仿佛这个世界不值得他再活下去。

兽皮怪人与楚重九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楚重九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仿佛一只木头人。

最后只剩下五步左右的距离了，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兽皮怪人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声，咚、咚、咚，敲打在他的耳膜上。

树干的噼啪声越来越大，在五六声噼啪声之后，声音陡然增大，然后整棵树就倾倒了下来，整棵树冠重重地倒在了地面上。

两人隔着断树，冷冷相望。只不过一人的神态里，尽是冷傲，一人的目光里尽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