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爷的上方是明镜高悬的匾额。

呵呵，这完全是一幅大老爷审案的节奏啊，而且还有两位老爷同时审理。只是……

大约一刻钟后，马车停了下来。一名士兵掀开帘子，光线照了进来。

楚重九探头往外看，高高的门楼，平整的青砖地面，这里是县衙。

马车里的四个人，都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到极点。

高桌旁边摆着一个稍矮的桌子，桌后坐着一位铁甲铁帽的武将，这正是铁托木，他正闭着眼睛休息。

县衙门前人山人海，围满了面熟却又叫不上名字的面孔，有老人有孩子，有木然的，也有欣喜的。

穿过人群，进入县衙大堂。

梅荀生与马梅英这是什么意思？楚重九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这两个人的表情很有意思，男的表情躲闪，女的鼻孔朝天。

大堂上方摆着一个高桌，桌后坐着一个红袍短须的老爷，这正是凤来城新任县令左西仁。

楚重九老老实实地跪道，“草民楚重九，磕见大老爷。”一磕到底。印象分高了，才能减少麻烦。

红袍大老爷左西仁抚了抚胡须，点点头，似乎对楚重九的表现颇为满意，和气地说道，“楚重九，你可认识身旁这两人？”

楚重九抬起头看了看梅荀生与马梅英，说道，“认识，一个是我的妻姐马梅英，一个是马梅英的丈夫梅荀生。”

大堂两侧各站着五六个士兵，大堂的右侧，坐着两个人，熟面孔，一个是梅荀生，一个是马梅英。

梅荀生说道，“正是”，说完这句话，他长出了一口气，似乎轻松了不少。楚重九好歹有送粮之恩，他怎么能害他，要不是妻子所逼，他说什么也不会前来举报的。

“来人啊，拖出去杖责二十。”

楚重九心想，这大老爷还是个挺明理的人嘛，不错不错。

马梅英叫道，“大老爷，不是无据、不是无据，我亲见他家里堆了四十袋粮食，人家都吃不起粥时，他家还有米饭吃。只要去他家，肯定就能搜到的。”

左西仁一听到这句话，就放下了手中的令签，冲楚重九问道，“她说的可是实情。”这女人敢于这样说，那事情应当确有其事。

楚重九再拜一次，“禀大老爷，我家中确有粮食，但却是我赢来的，并不是因为我与造反者有什么交情。”赢粮食的事估计难以掩盖，所以就干脆承认了好，这个处罚应该不会重。

左西仁十分不解，问道，“赢的？如何赢的？”

“正是小民赢下的，那日我岳丈与岳母被造反军故殴打，我前去营救，那造反军的头子，就许诺我说，只要打赢了他们六个人，就能放了我岳丈与岳母，并且还送我一百担粮食。后来我打赢了四位，却没有造反军再敢上台跟我打了，最后就算我赢了。”

听到这里，铁托木睁开了眼睛，在楚重九的身上打量了很久。

左西仁向铁托木问询道，“统领可有什么要问的？”，神态极是恭敬。他一个汉子七品小官，在蒙古统领面前，可一点架子都摆不出来。抛开各自的官职不论，就是单论种族，自己一个南方汉人，是第四等的贱民，而蒙古人则是第一等的贵民。在启人的律法中，一个蒙古人打死一个南方汉人，只需赔一头驴子即可。

铁托木摇了摇头。

左西仁冲身后的师爷悄悄说了一句话，然后便有士兵走进门前的人群里，将郑伯拉了出来。

士兵报道，“禀老爷，地保带到。”

郑伯颤微微地跪倒在地，“小老儿就是地保郑芝堂。”

马梅英道，“走在街上，听街坊耳语交谈，也记不清有哪些人了。”

左西仁一拍惊堂木，啪，吓得马梅英与梅荀生打了一个激灵，“如此说来，就是无凭无据了？”

铁甲武将始终闭着眼休息，似乎已进入睡眠了之中。

左西仁点了点头，说道“认识便好。”冲马梅英与梅荀生道，“二位，你们有什么要指认的，现在再陈述一遍。”

马车摇摇晃晃，马蹄声答答，时不是还有马鞭的炸响传进来。

梅荀生夫妇俩站起来，躬身下跪。

马梅英说道，“民妇听说，听说，楚重九与造反军极为亲密，造反军送了他许多粮食。”

左西仁问道，“听何人所说？可有人证。”

想一想，这就对了，就应该在县衙。

楚重九被人推着跳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