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的相府格外安静，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丫鬟，一番威胁后，那丫鬟才战战兢兢地带着秦娇娇去了前厅的方向。

秦娇娇是顶着一群人的视线进入前厅的，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就连侍卫和小厮都没一个人敢拦着她。

秦若忻原本坐在床榻旁的椅子上，看到秦娇娇进来后赶紧站了起来，“大姐姐。”

她的语气中带着担忧，“素清她……”

她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素清，被子外头的那只手无力地耷拉着，身上盖着被子，微弱的呼吸，似乎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二月想的没错，秦娇娇的确是去想办法的，她要去找一个人。

她没再说下去，但秦娇娇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

跟在秦娇娇身后的二月，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你怎么来了？”丞相见是秦娇娇，脸色立刻拉了下来，方才的事情，他还积着气呢。

她眯了眯眼，转身对二月道：“你在这里照看好素清，我出去有点事。”

“是，小姐。”二月赶紧应下，看小姐的样子，只怕是出去想办法了。

秦娇娇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直直地走到了宋以珩的面前，随后跪了下来。

宋以珩要去拿茶盏的手一顿，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殿下，请您帮臣女一个忙。”秦娇娇知道，如今能帮她的人，只有宋以珩了。

秦娇娇深吸一口气，她闭了闭眼，何止是秦若忻请不到大夫，她怕是也请不到，但如今若是坐以待毙，素清怕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秦娇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眸光幽深地落在了她的身上，那一份打量，肆无忌惮又不会让人觉得失礼。

“阿金。”宋以珩扬声吩咐，“找一个医术好的大夫，去救治那婢女吧。”

“是，殿下。”

这一道吩咐，让前厅所有的人都诧异不已，秦娇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她还来不及谢个恩，人已经被宋以珩从地上拽了起来。

秦娇娇一脸茫然，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却已经被宋以珩拉出了前厅。

“殿下，等下等下。”秦娇娇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宋以珩的脚步。

“慢点，我跟不上。”她的语气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娇憨，带着微微地轻喘，响在他的耳旁。

他回身，垂下的眼眸凝在她的发顶，眼神中带了一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迷离。

秦娇娇拍着胸口，呼吸好不容易平稳了下来，她抬头看向宋以珩，“今天谢谢你。”

许是觉得不太够诚意，她又加了一句：“今天你帮了我两个大忙，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她的神情很认真，她也是真的感谢宋以珩。

如果今天宋以珩没有出现，她可能免不了一顿责罚，素清甚至也会丢了命。

“呵。”宋以珩轻笑，“那么，做本宫的侧妃如何？”

秦娇娇蹙眉，不明白他那句是否是戏言，只得试探地和他打着商量，“那个，要不你换一个？”

“你以为，本宫如今是和你在玩笑吗？”宋以珩的笑意更浓，但是声音却越发的冷。

秦娇娇不说话了，她的抗拒就差写在脸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瞬间降至了冰点。

“罢了。”良久，宋以珩松开了抓着她的手，脸色恢复如常的冷淡，“本宫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他转身离开，秦娇娇抿了抿唇，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她能够为了自己的朋友屈膝求人，但是侧妃……她不会那么霍然地将自己的一辈子交到一个自己尚且不了解的男人手里。

……

顺着来路回了月娇院，阿金请的大夫已经来了，秦娇娇问了两句，得知素清没有生命危险，才松了口气。

留了二月下来协助大夫，秦娇娇便出去了。

看到站在外头的秦若忻，秦娇娇挑了挑眉，有一阵子没见了，方才情势太急，她没来得及打量，如今一看，她又瘦了很多。

那一阵子，秦娇娇交给了她不少减肥的办法，运动饮食两手抓，一开始秦若忻还觉得不靠谱，然而，当初有成效的时候，她是欣喜和惊讶的。

不过如今，显然不是说这些的事情，秦娇娇坐在了外头的石凳上，神情严肃，“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我得了消息来的时候，秦若莲身边的丫鬟牵着一条狗，把素清和那条狗关在了一个笼子里，素清就是那时候彻底吓昏过去的，我当时没敢出去，直到那个丫鬟走了，我才赶紧让人将素清救了出来。那个笼子……很小，狗被放进去后，就一直趴在素清的身上，我……”秦若忻闭了闭眼，“那一幕真的很吓人，换了谁都会害怕。”

听到这里，再结合素清的那只手，秦娇娇对于之前的事情也能猜出大半，她心中冷笑：秦若莲是吧，很快，我也会让你体会到那种，濒死绝望的感觉。

宋以珩听完秦娇娇的那一长串话，彻底沉默了，其实在秦娇娇朝他跪下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就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无论她提什么要求，都答应她。

只是他没想过，秦娇娇会为了一个婢女这般求他。

“你说说看。”好半晌，就在丞相都忍不住想让人把秦娇娇拖出去的时候，宋以珩开口了。

“臣女的婢女，被人重伤，如今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生死不明，请殿下帮臣女请一位大夫，救救臣女的婢女。”秦娇娇摸不准宋以珩的心思，但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她都不想错过。

明明是四月的天，太阳正好，晒在身上暖融融的舒服，但此刻的秦娇娇，只觉得连心都是凉的。

“哦？婢女？不过是条贱命罢了，也需要秦大小姐如此卑躬屈膝？”宋以珩用手支着下巴，语气寒凉。

坐在一旁的秦若莲更是应了一声，“大姐姐，殿下说的是，不过是个贱婢罢了，咱们丞相府里头，可从来没有主子给丫鬟求医的先例。”她自以为是顺了宋以珩的话，却不知道，宋以珩瞥向她的眸光中，已经含了一层霜。

“殿下，谁的命又不是命呢，她不过是出身不好罢了，生命面前，如何能分高低贵贱？”秦娇娇深吸一口气，“殿下是太子，大家都说殿下有颗仁爱之心，体恤百姓，在边关驻守之时，更是将吃食发放给城内百姓，在殿下的眼里，草菅人命是大罪，殿下更不会轻视任何一条生命的，对吗？”

“她怎么样了？”秦娇娇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有多愤怒。

“不太好。”秦若忻摇了摇头，“大姐姐你知道的，我请不到好的大夫，连府中的大夫我也请不动，更何况素清是个丫鬟，我已经让人帮她稍微清理了一下，但是看着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