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聂明玦从高处而下，玄色的家袍染了血渍也看不太清切，方才他是见了断垣的剑气的，楚彦抱着一人御剑而去，远远地看身形就知是楚清漪了。

“聂怀桑，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待在金麟台待在阿染身旁的吗？怎地还带着阿染来这这么危险的地方？”

“二哥，小金夫人她……”聂怀桑能清晰的感觉到有温热的血液流入他胸前的衣襟，渐渐变凉，最后，连生息，也没了。

江晚吟急忙赶回，却听得聂怀桑此言，眼睛通红，上前抱起江厌离飞奔着离开，还能听到他失声喊着：“医师，快去找医师！”

这时才有人看到聂怀桑跌坐在地上地上，扶着晕厥的两位姑娘，乍一看那不是小金夫人与楚家姑娘吗？

蓝曦臣微皱着眉，那咒术确实异常了，从遏阻出现到大度溃烂，不过短短两三日。

楚彦原是要去看看她的，转眼却见聂怀桑怀里的人，一时气血上涌：“谁让你把她带来的？”环顾一周，并未有楚年的身影，盛怒，却又不得不先强压下来，逼迫自己冷静。

聂怀桑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一个紧接着一个的质问，聂怀桑肩膀抖了抖，辩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仙门之中已是不敢再互传谣言，人家姑娘已经这般了，还是留些口德罢，不然到时候惹怒了那楚老先生就不好了。

“楚彦哥……”

蓝曦臣知道他是拦不住的，低声替他说了话：“怀桑也拦不住，她也是担心小金夫人。”

“拦不住其他人呢？”

蓝曦臣到底是没说话了，担心那小丫头，冲聂明玦微微颔首离去。

那遏阻痕迹已经开始溃烂，速度之快让楚彦始料未及，不由心下大骇，只吩咐了身后的枫叶，让他走一趟金麟台带回楚氏弟子，就抱着楚清漪御剑离去。

“千疮百孔，中咒者从最初无觉，到全身长满疮孔，也要一两月，疮孔溃烂也需时日……蓝宗主怎么看？”楚彦太平静了，平静到让人看不出他与床上的人有何种关联。

所以，这与给金子勋下咒的人并非同一个。

能让咒术完完全全受施咒人的控制，这要有多强的意志和灵力？

“这咒早于金子勋之前就已经下了。”蓝曦臣实在想不到有谁会对一个小姑娘下此种恶咒。

楚彦又道：“无需几日，就会肠穿肚烂。”

“唯一破解之法，便是杀了施咒人。”

茫茫人海，去哪找这施咒人？见她身上的症状，怕是施咒人是个修为高深的，要以反噬之状找人的话，人没找到就已是无力回天。

“那便找。”蓝曦臣言。

四目相对之下，楚彦看不出他眼内的敷衍，他真的是想找到那人。

“唔……”楚清漪绣眉紧皱，四肢忽而蜷缩，难耐地低吟，痛意到四肢百骸，她早就已经不知道该捂住哪里，只好整个身躯都缩到一起，祈求缓解。

楚彦不忍，怀中有药，也不刚给她多吃，上瘾了可就不好。

“阿哥，好疼……疼……哥哥……”微眯着眼，她看到了楚彦，嘴里喃喃着，带着哭腔。

蓝曦臣到底是看不下去了，转身出了屋她的闺阁，于院中遇楚老先生，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就见老人家步伐紊乱地推开他进去了。

“泽芜君。”管事认得他，他是不能进小姐的闺阁的，担心老先生才一路跟进来，这会见蓝曦臣是要离开，便将人引至仙府外，俯首道：“泽芜君失敬，无力招待还望海涵。”

“无妨。”吐出两个字，却已是汗流浃背。

御剑离了南阳之境，一时不知要去何方寻这下咒之人，最终还是决定且先找到蓝忘机。

只望魏无羡能有法子罢，蓝曦臣也说不清他为何会莫名地想要去他那寻些蛛丝马迹。

蓝忘机将昏迷不醒的人带到山洞，给他输了些灵力保他无恙。

“魏婴，我要走了。”伤了族中长老，他需要回云深不知处请罚。可今日之事，无半分后悔。

才起身就闻得身后细细的脚步声，下意识握紧了避尘，猛然回首，剑未全出，又从从收回。

“兄长？”蓝忘机有些猜不透此时兄长来次为何意，下意识看了一眼魏无羡，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魏公子醒了吗？”蓝曦臣却言，好“我有事且要问他。”

蓝忘机稍安，侧身道：“尚未。”

如他所言，诡道损心，今日他必是遭了反噬才会昏迷不醒。

“虽虎符已毁，但仙门之中也未必会再接受魏公子。你今日之举，太过莽撞狠厉。”蓝曦臣身为兄长，若是平常，他会全替蓝忘机考虑，可他接受不了蓝忘机出手就打伤府上十几位长老，那其中不乏一些而是疼爱他们的人。

“我知。”

蓝曦臣一时被他这两个字堵得哑口无言，他不是说自己知错。

一时无言，蓝忘机矮下身来，抬起魏无羡的手，没有一言一语就开始解开那束缚。袖下的手臂只有今日受得几处轻伤，还在冒着血珠，并不见一丝遏阻之痕。

蓝曦臣知道他要表达什么，轻叹道：“他待楚染如何我自是知道。我来，也只是想问问他，关于楚染身上的千疮百孔，他是否知道些什么？”

“阿染姐怎么了？”

闻一道极其微弱的声音，蓝忘机抬头去看他，眼中有些欣喜而过：“魏婴。”

“泽芜君，发生什么事了？”魏无羡就这蓝忘机的搀扶坐起身来，在不夜天城时就听闻江厌离说起什么咒。

蓝曦臣走至他眼前，只道四字：“千疮百孔。”

魏无羡心一沉，又是千疮百孔，只是为何会对阿染姐下如此咒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那反噬的遏阻痕迹是抹不掉的！

“谁会对阿染姐下千疮百孔……”似是自言低喃，魏无羡突然想到一人：“孙氏前日可有上金麟台参宴？”

“兰陵孙氏并未。”蓝忘机记得很清楚，当时还有许些人在背后嘲弄这孙氏一家。

魏无羡却是凉凉一笑：“做了亏心事，还敢出门不成？二位可还记得孙氏孙筠意？”世家第一仙子，又此时又因为父亲而身名狼籍，想不记得都难罢，何况在百凤山围猎时，她还暗地里摆了楚清漪一道。

“她并不精咒术。”

魏无羡听蓝曦臣此言，只笑道：“可若是有人暗中相帮呢？”

“不夜天庆功宴、百凤山围猎、流言于兰陵城四起，虽于阿染姐无大害，可细想之下桩桩件件都与她有关。她一个女子，家族失势，有何能力为之？”与其说魏无羡是在怀疑，倒不如说他肯定这千疮百孔之咒，就是那孙筠意所下。

没有亲眼所见，没有证据，按理蓝曦臣是不会去怀疑一个姑娘，奈何所剩时间不多。若真如魏无羡所说有人暗中相帮，那孙筠意此刻必然是遭了反噬，只需去证实她身上有无遏阻之痕便可。

“蓝湛，你说泽芜君是不是心悦我阿染姐啊。”看蓝曦臣离开的背影，魏无羡又笑得没心没肺打趣道。

“是。”蓝忘机诚实答之。

“额——”虽然他也想过九成是真的，可也没期望从蓝忘机嘴里听到什么答案，甚至都做好准备被他瞪一眼，或是道一句慎言，都不敢去妄想他会直截了当地说一声，是。

这泽芜君知道吗？

魏无羡乐了，乐着乐着又红了眼，喉间心头皆是苦的。

“魏婴，小金夫人她……节哀。”

那通红的眼睛终于落了一滴泪，笑着笑着便哭了。

“魏婴，我要走了。你保重。”看着他哭完，有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蓝忘机低声道一句，不忍在他清醒时与他说要走之类的话，只能悄然离去。

女子闺阁，理应是不得入，可蓝曦臣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入内，有丝丝腐烂的味道蔓延，房内的熏香尚未点燃，原本的馨香也压不住这让人不适的味道。

心中没了底，掀开那珠帘，就见楚彦盯着那已经溃烂泛脓的一小段手臂。

朔月的剑气太盛，楚彦早已察觉，却没有放慢来等他，只到了南阳小榭门前，吩咐了管家不要拦他，又问：“阿公呢？”

“老先生方才出去了，应该是去酒楼了。”管事还知道些楚老先生的习惯的，“我这就去找他老人家。”他怀里的人脸色难看至极，管事通透着，旋即就去找楚老先生了。

蓝忘机当着仙门百家上百号人的面，将魏无羡带离不夜天城时，竟是没有人去追，有人看向泽芜君蓝曦臣，只见他微闭着双眼，后转身往一处去。

楚彦将人带回染芳阁，申申还有些发懵，上前去给楚清漪掖被子的时候瞥见她身上的遏阻痕迹，当下就红了眼，她哭也是无声的。

“好了，你出去罢。”楚彦烦躁不已，“请泽芜君进来。”

申申虽然心疼床上的人，还是依言去了，在屋外看到那谪仙般的公子，微微欠身，侧了身子让他进去。

这一刻，他犹如一个孩子，无助且绝望。

有人上前探了她的脉息，最后却是摇了摇头，退离了三步作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