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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团圆节“皇上不在,还算得什么团圆节……

  • 作者:荔箫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7-09 21:13:41
  • 字数:7322字

楚稷一愣,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两,迟疑不决:“你这样想?”

“是呀。”顾鸾点点头,抬眸望着他,一字一顿道,“不然……奴婢是万万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还是说话。

她想了想, 又道:“如今这事围观百姓众多, 便不会惹出什么非议了, 任谁说起来都要赞皇上一声明君。至于他先前言及太后娘娘, 是真是假都还不知, 就算是真, 太后娘娘素来明辨是非, 也知谁对谁错。”

顾鸾望着他劝:“猪油蒙了心臣子总是,发落了便是。好好上元节,不值当为他坏了心情。”

这股子低落令她情黯淡下去,还是想让他心情好些,便道:“多亏皇上动了手, 不然凭他方才个劲头,奴婢不知还要吃什么亏。”

她浅怔, 他又言:“只是一时火气冲头, 便忍住。待过来, 他已经……”

已经被他一脚踢飞了。

她问经过不少大风大浪,可方才人抬手『摸』在她脸上时候,她一下子傻了。

他语气好似在解释什么,她辨不清他在解释什么, 这样困『惑』在上一世时并不太。上一世, 她总能轻而易举地看清他心思, 他对她也从无遮掩。许多时候, 他便是不说, 她也知他在想些什么,现下是他顾说了, 她反倒『摸』不清了。

顾鸾一时心绪难言, 又见他目光闪烁好似些躲她,更涌起一股子低落。

她何曾见过这样举止轻浮登徒子?心里只觉得恶心,身子僵住,做不出分毫反应。

他忽而笑了。笑了一声,静了静,又笑一声。

“皇上笑什么?”她问他,他摇摇头:“想起些趣事。”继而就又阔步往前走去,“方才被搅得菜都顾上吃一口。走,换个地方用膳去。”

顾鸾望着他,哑了哑。

还是年轻,一个个都年轻,才会一个个都被皇帝这样搅扰心思。

身为太后,她然是希望后妃心思都在皇帝身上。可反过来说,再如何心系皇帝也仍该好好过己日子。

否则这日子便会一直是苦。

先帝年轻时,后宫也差不多是这样情形,嫔妃三五个月见不着先帝就仿佛丢了魂。

可这皇宫里头,能得宠总是少数,经年累月见不着皇帝才常见。她如此这般忧愁得久了,终是失了本『性』,以致于后来惹出了一场恶战,搅得后宫不宁,乃至朝中动『荡』。

场恶战,直至先帝驾崩才算了结。后来大家当了太后太妃,了丈夫,想争宠也再得可争,只得平平静静地己过日子。

——这四五年下来不也过得挺好?许多昔日拈酸吃醋儿如今反倒“大彻大悟”了,一个两个都说当初争强好胜日子过得劲,还不如阖宫姐妹好好相处,喂个猫逗个狗哪样不心?

所以依太后看,除非在宫里被挤兑得衣食都不在,不得不争。否则纵侍君是分内之事,平日里也大可不必这样为几分恩宠烦扰得跟失了魂似。

人活一辈子,短短数十载,还是要待己好些。

太后一壁瞧着歌舞一壁追忆往事,便也很心想宽解宽解这些年纪尚轻儿媳。待得宫宴散时,就人人都得了厚赏,贤昭容边还额外给刚降生大公添了一份,皇后边也加赐了一份给尚未降生孩子。

然而嫔妃未见得能领会太后这番用心良苦。从颐宁宫告了退,何美人维持了一晚上笑脸便一下子就了,边迈出门槛边叹气。舒嫔离得近,不免问上一句:“好好团圆节,叹什么气?”

何美人看看她:“皇上不在,还算得什么团圆节?”

“皇上是体察民情去了。”舒嫔抿着笑劝她,“咱指望着皇上,天下万民更指望着皇上,这点子小事就别计较了。日后可与皇上同贺年节,可还多着呢。”

“若真如娘娘这般所说,臣妾不计较。皇上勤勉执政,我当嫔妃当为他高兴。”说着语中一顿,“可舒嫔娘娘难道听说?皇上出去只带了张公公与大姑姑。还让尚服局好生为大姑姑备了一身民可穿衣裳,瞧着不像大户人家婢女着装,倒像千金小姐。皇上原也是微服出巡,如此走在一起,可真真儿是才子佳人结伴同游了呢。”

舒嫔情一滞:“这事?”

“我也只是听说,尚服局里头传出来几句闲言碎语罢了,是真是假辨不清,只是觉得无风不起浪。”何美人说罢恹恹一福,“时辰不早了,臣妾先行告退。”

“……美人早些歇着。”舒嫔客气了一句。

目送何美人离,她心里复杂了半晌,可她知做不得什么,终是只摇摇头,便也宫了。

同样话落在不同人耳中,成了不同意味。

仪嫔迟了几步走出颐宁宫,坐上步辇,脸『色』冷得吓人。

“娘娘别计较……”盈月打量着她情,在旁边小声地劝,“她如今刚当了大姑姑,皇上在兴头上,行事略失些分寸也是。可宫女就是宫女,身份再高也得守着规矩,不能正经侍君。来日若皇上真幸了她,还不是要放后宫来?时候便是皇上抬举,以宫女出身也断无可能一举压娘娘头上去。娘娘位高权重,得是调|教她机会。”

盈月絮絮地宽解了这许多,仪嫔听罢只冷笑:“如今在御前就已这样狂妄,若了后宫,还我压得住她机会?这后宫是皇上后宫,什么规矩能大得过皇上去?先帝位闵氏例还不够?”

听“闵氏”两个字,盈月只得闭了口。

闵氏乃是先帝嫔妃,也是宫女出身,因先帝宠爱一年内就晋至嫔位,成了宫里正经位娘娘。

后来她又凭着皇子,封妃、封贵妃。再皇子长大一些,夺储烽烟四起,闵贵妃所出三皇子一度危及今上储位。

最后,多亏闵贵妃棋差一招,竟收买『乳』母,想直接毒死今上;也多亏柳宜沉稳忠心,紧要关头将阴谋戳破,才终是让皇权旁落。

所以仪嫔话是对。宫里纵千般宫规做约束,防着旁人蛊『惑』君心,也终是拧不过君心所去。

盈月只得又劝:“娘娘便是再不快,也别病急『乱』投医。前头倪氏一被抓罪证,说废就废了——倒不打紧,奴籍贱婢出身原也不值什么。娘娘可是金尊玉贵长大,犯不上为了顾氏己赔上。”

“这话倒不错。”仪嫔勉强沉下一息,难掩烦『乱』。

过了约莫一刻,步辇在安和宫门外落下。仪嫔搭着盈月手进了宫门,边往正殿走,边状似随意地问:“倪氏近来过得如何?”

盈月微怔,即道:“入了冷宫人,还能如何?熬日子等死罢了。”

仪嫔轻哂:“寻个不起人顾一顾她,让冷宫给她备些像样饭食,衣裳也多添两身,若被人察觉了问起来,就说我念着今日是上元节,发发善心罢了。”

说着她步入了殿门,边往寝殿走边又续道:“但你记着,最多只供她十日。十日后就不必再好处了,冷宫边捞不着油水,会该停都给她停了。”

盈月旋即了然:“娘娘是想再用她一次?”

仪嫔行至茶榻边落座,轻笑:“既然她横竖都是熬日子等死,为何不再用她一次?若她命好被察觉,本宫也乐得让她丰衣足食地过一辈子。”

盈月抿笑:“娘娘心慈,倪氏便是命不好死了,也得念娘娘好。”

说话旁宫女进来奉茶,仆两个就都止了音,不再多言。仪嫔私心盘算着,此事急不得,当谨慎为上。如若事成又未被察觉,她愿让倪氏安度余生;而若不成,也必当如上次一样,不能牵扯她身上才好。

所以,她除照顾倪氏几分,什么都不必做,只等倪氏挨不住重至前苦日子,己来求她便是。

这样来日不是谁查出来,她都只是发个善心。倪氏对顾氏怀恨在心再做蠢事,可怪不她头上。

栖凤宫里,皇后从贤昭容处来就吩咐宫人:“今儿是十五,皇上依规矩非过来不可。你去紫宸殿个话吧,就说本宫已然睡下,请皇上在紫宸殿安寝便是,本宫明日一早过去谢罪。”

“谢罪”之言然只是说说而已。皇后知道今上不是个小气人,听言会差个人过来安抚她两句,帝后之客气客气也就过去了。

但她打算早些睡下,是真。

今晚先是宫宴,又是去看望贤昭容和大公,她着实些累了。左右她怀着身孕都不能侍君,皇帝过不过来便也不大要紧,她就宁可他别过来,让她也轻松一些。

目下于她而言,平安生下腹中这个孩子才最为要紧。她盼着这是个男孩,她就为皇上诞下了嫡长子,这是皇后分内之职,于私关乎她娘家兴盛,于公关乎天下太平。

皇后私心想着,倘这真是个男孩,她必要悉心教导他,让他早日成器,以便来日承继大统。

哪怕他资质平庸,她也要让他熟读圣贤书,好歹做个可靠守成之君。

唯这样,她这个做母亲才能青史留名。

“皇后行事周。”太后颔首赞了她一句,便默许她离了。

等她走远,太后无可奈何地摇了头。

“……”顾鸾怔了怔,忙提步跟上他。跟他身侧,她悄悄地抬去看,就见他脸上阴翳尽扫,眸中含笑,心中不禁揶揄:这大约也算君心难测?

二人走巷子头,便碰上了绕路迎过来张俊。经了方才波折,楚稷不好再在东市闲逛了,只得上了马车,转去与东市遥遥相对西市。

楚稷驻足, 一语不发。

西市中其实也灯会,只是少一些,不如东市般热闹。二人走马观花地看过去,末了犹是在集市尽头处找了个酒楼,这安然进了二楼雅,唤了伙计进来点菜。

宫中,设在颐宁宫上元家宴因为皇帝不在,而显得些清冷。

妃嫔个个心不在焉,连皇后兴致也不高。酒过三巡索『性』寻了个借口,说贤昭容坐着月子不能前来参宴,独在思荷轩里不免冷清,她要过去看看。

她劝得语重心长, 只为帮他宽一宽心。

听他道:“……朕原不想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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