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花街多是开在永喜坊的东街，哪怕是最近的离这边都有两三条道的距离。

姬晚红着眼，捏着帕子沾了沾眼角，也没那心情关心别的，敷衍地说道，“我又不去那种地方，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去让马夫换条道，我要回府。”

这些大家族里出来的千金小姐，没一个是简单的。

听她表了忠心，苏蒨满意点头，“今日也多亏了你，要不是有你，也不能那般轻易地和沈巧搭上话，更不会这么简单就进了王府，以后，沈巧那边你记得多走动走动，都是出宫的姐妹，有时间聊聊天也好解闷。”

表面不显，内地心脏却高高提起，她可算明白，出宫之前嬷嬷为何千叮嘱万嘱咐，让她稳住心态，不要骄傲自大。

永乐坊多是世家望族，宗室王府之处，端得尊贵，就是叫卖小贩，行走货郎也不敢轻易往这边来，更不用说那烟花之地的人。

舞女歌女抱着琵琶，奏着古琴咿咿呀呀地唱起歌。

听见外面动静，苏蒨只觉得厌恶，催着马夫加快路程。

见她眼角红成那样，丫鬟也心疼得很，连忙探头出去交代了声。

“小姐，咱们绕路吧，前面有好些马车，估计要堵好大一会儿，”姬晚身边的丫鬟听见外面的动静，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眼，忧心地说道，“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回事，怎么花街的生意都做到永乐坊这边来了。”

盛京城这么一大块地，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好在大道不多，小路不少，虽说路上有些颠簸，但时间缩短了不少。

到了府门口，姬晚用帕子遮着脸，匆匆地就往自己院子走，刚要出去的姬简远远地瞧见她，出声招呼，“阿晚。”

姬晚没应声，径直地往前走。

西街和东街完全不同的去处，拐了个弯，那靡靡之音便消失在耳畔。

可不是嘛，从一开始岐王就没给过她什么承诺。

想到这里，更是悲从心来。

姬晚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跑回了院子，一头扑在床上，失声痛哭。

见状，姬简也没有出去的心思了，跟着过来劝了两句，没一点用，只能听着亲妹妹哭得伤心。

等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里头的哭声才停下。

绿竹掩了门退出来。

在院子里手持着纸扇绕圈的姬简立即快步上前，“阿晚如何？”

“哭累了，已经睡下了，”绿竹回道，随即想了想又不服气地继续说道，“奴婢心里烦闷得慌，小姐明明是一片好心，怎么就被人欺负成这样了，少爷，小姐本不让奴婢跟你说，但奴婢实在忍不住。”

绿竹一溜烟地便将之前在岐王府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听完所言，姬简火冒三丈地愤然用纸扇敲了下掌心，“实在太过分了，他怎么能那么对阿晚，真是一片真心付错了情，既然殿下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日后阿晚要是再往前凑，你就多拦着点，我姬家的女儿还没有上赶着的道理。”

枉费他以前还觉得慕淮会是个不错的妹夫对象，如今看来，简直荒唐，堂堂一个王爷为儿女情长牵绊到如此地步，以后又有什么能耐。

“阿嚏。”

岐王府，穿了一身劲装的慕淮正在练武，突然打了个喷嚏，蹙眉揉了揉鼻子。

在旁边候着的秦楼连忙抱着衣裳上前，“殿下，天降了温，你又穿这么少怎么行，要不再加件衣裳，别回头感了风寒。”

说着就要抖开外衣往他身上披。

慕淮收势，伸手挡了下，“不必，练武穿得太多反而影响动作。”

“殿下，”穿着便服浑身腱子肉的孟校尉步伐匆匆地快步走了进来，双手拱拳行礼，“我有要紧事禀告。”

见他神色匆忙，慕淮伸手接过秦楼手中的汗巾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腿率先往屋中走去，孟校尉也随即跟上。

等到了屋里，秦楼自然地帮着掩上门，“小人在外面候着。”

慕淮倒了两杯茶，一杯放于孟校尉面前，微扬下巴示意。

“属下刚才从军营回来，在路上看见了魏王，他带着兵部的几位大人在永乐坊那边的淮河画舫上谈笑言欢。”

孟校尉满脸不满地说道。

魏王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永明帝在三天前刚禁了他的足，结果扭头就光明正大地将花街的人带到皇天脚下来，寻欢作乐扰乱城中秩序。

“这不仅仅是恃宠而骄，而且还是明摆着没将殿下放在眼里，当初陛下说得千好万好，定要重罚，岂料就罚出这么个结果来，殿下，不是属下言重，你要是就这般放任下去，会让军中兄弟寒心，朝廷上众位大人轻慢。”

此中后果，慕淮自然也清楚。

他虽然早就知道李溯不可能乖乖认罚，但也未曾想到他居然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顶着禁足的惩罚招摇撞市。

慕淮道，“且让他先得意几天，太子那边的证据收集得如何了？可还差些什么？”

听此，好不容易憋住的泪意顿时涌涌落下。

姬晚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甘下贱，自作自受。”

姬简蹙眉，奇怪地调转方向，快步朝这边过来了，支身挡在她面前，盯着她挡住整张脸的帕子，疑惑地问，“阿晚，你拿着帕子做什么？”

“少爷，你可不知道小姐好心过去岐王府就是想要……”

流彩浅浅笑着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既然跟了小姐，自然毫无二心。”

“绿竹，休得胡说。”

未等丫鬟将话说完，姬晚就厉声制止。

“你嗓子怎么哑了？”听到她的声音，姬简顿时发现了不对劲，直接上手夺了她的帕子，当看到她明显哭过肿得像是核桃一样的双眼时，瞬间瞪大了眼睛，“你哭了？谁欺负你了？跟哥说，哥替你报仇。”

流彩再次点头，“是，奴婢明白。”

出永乐坊往另一边走的大道就那么一条，正是下午，热闹的时候，秦楼淮河外停满了马车，河上画舫也开始点上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