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有意把赵氏抬为继室，赵氏也就没有让这件事宣扬出去。她跟着周家二老爷离了京，甚至临走前也没有来找许姨娘，但是暗暗把在帝京里能攀得上的亲眷留意起来，想着以后能关照自己的女儿。”

“而赵氏正好有一位多年不见的表姐，这位表姐就是胡家的大夫人，肃平伯夫人的生母，也是惠贵妃的嫡母。”

晏娇点点头，“那晏凝霜那边现在怎么样？”

明珠弯了弯膝道：“二小姐受了一场惊吓，有大夫去看过了，只说是过于多虑，又太过惊悸，倒是没有发现时疫的症状。”

“月见后来还说 ，其实青芸不对劲也有一段时日了，青芸一连几夜都不熄灯，也不像平常那样，出去赌钱了。她夜里时常都不睡，月见担心她伺候二小姐的时候手脚不麻利，惹得二小姐更心烦生气，让她少往二小姐身边去，她却就此更加肆无忌惮，不仅是不到院子里去，还经常连人影都不见……”

“许姨娘的生母赵氏年幼时候人贩子拐了，被卖到他乡，后来阴差阳错之下，被送到周氏，给当时新丧妻的周家二郎君为妾。后来许姨娘进了我们府上，去年时赵氏随着周家二郎君从主宗到京城，因此知道了自己生母。”

她和月思年纪都算小的，也不是晏娇院子里有品阶的丫鬟，这几天又被晏娇安排过去调查秦掌事，所以这一天也到了晚间才回来。

她悄无声色地走到晏娇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奴婢从岐王府回来，岐王殿下的近卫说，查到了许姨娘的事。”

“许姨娘不久前才知道这件事，而惠贵妃先前因为老爷的关系，对二小姐多加赞赏，许姨娘也正好想着和贵妃娘娘相交，秦掌事那时候已经出宫到了府上，许姨娘顺水推舟，放任秦掌事到二小姐院子里，对二小姐和贵妃娘娘那边交结不管不顾，青芸又是许姨娘以前特意要到二小姐院子里的，一来二去，青芸和秦掌事关系也非同寻常……”

只是……明明该去查秦掌事的，怎么他们查到了许如玫头上？

红鱼脸色有点难看，晏娇困惑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惠妃、许如玫、秦掌事、青芸……这些事一旦有了中间的联系，也就像串珠子一样，一环一环扣起来。

怪不得许如玫就是知道魏王心思歹毒，也想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进王府去。

她怕是还坐着要登上继室的千秋大梦，想借由女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朝一日还凭借女儿王妃的身份，和惠妃里应外合，坐上晏夫人这个位置。

晏娇想起慕淮那天说的把事情交给他，心下明白，她就是不让小阎王查，他也一定暗地里默默动用了不少人。

他拱拳道：“大小姐，殿下可记挂着你呢，非要老朽先给你诊脉。”

晏娇眉头深锁，还是伸出手去：“有劳大人。”

司马瓒仔仔细细诊了脉象，又看过她的眼睛、口舌，问了身边的明珠好些话，直到晏娇打断他，“大人，我也懂一些医术，给自己看过，还开了药，现在大概手是没感染时疫的。”

他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又给身后的两个太医让出位置，“这两个都是近日里跟着巡抚到过地方，见识处理过时疫的，府上还得按他们吩咐说的来办。”

晏娇再次道了谢，给每个人赏了好些银两，才让张嬷嬷把人带下去，给府里的是女和下人们教导预防时疫。

等她吩咐完了，孟校尉拱手上前，“大小姐。”这两天公子一直在吩咐他查办晏府的事，对于许如玫和秦掌事的渊源，也是他调查出来的，他自然知道自己来的目的是为何。

晏娇对他点头示意，转身就朝内苑走去。

孟校尉一言不发，抬了抬手，身后的两队军士立时跟上去。

这些军士挑的还是他从朔州带过来那一批，虽然到了帝京，却还是训练有素，全部身穿黑衣，腰佩长刀，行走间自成一股凌厉的肃杀之气。

因为时疫，晏老夫人把府上人手调度都交给晏娇管理，如今别的院子里的人都先前得到了指示，关紧门户不能出门，现下整座府里，死水般的平静下人心惶惶，没有一点风吹草动。

秦掌事正从后院湖边绕出垂花拱门，忽然被闯过来的人吓得身子都抖了抖。

她看了眼打头的晏娇，还有在她身后一片杀意的军士，目光又回到她脸上，遇上她沉冷的眼神，心里不受控地砰砰直跳，脸上却缓了缓，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拂身道：“大小姐。”

晏娇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朝后一瞥，“把她抓了。”

“诺。”身后有士卒应声。

秦掌事猝不及防，尖利着声音，“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瓒带着太医院两个资历深厚的医官 ，跟着岐王的一队私卫，匆匆忙忙到了晏府，待禀报之后，晏娇亲自出来相迎。

两人在这样的情境下见面，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司马瓒捋了捋胡子，震惊到道：“你这丫头就是，就是，就是那天的……”话说到后面，顶着晏娇急迫的目光，也就没有说下去。

她们千算万算，如今出了晏凝霜和魏王的事，打草惊蛇之下，又担心晏老夫人会是挡路石。

晏娇面色紧绷，牙齿磨得咔咔响。

“青芸和二小姐院子里的月见住在一处，是相邻的屋子。有症状那日，是月见到正午时候了都没瞧见她，忍不住闯进她屋子里去喊她，这才发现她不对劲。月见看到她脸上都是斑痕，吓得大喊大叫，才把其他人都吸引了过去。”

她冷冷地道：“再去殿下那儿走一趟，跟他要一队人马。”

明珠霍的抬起头来，“小姐？”

这，带别人的兵马来府上，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啊？小姐又为什么发起了脾气？她摸不着头脑，却见晏娇已经坐下闭了眼。

晏娇稍稍松了口气。

更晚一些的时候，红鱼回到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