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千金 ！

这几个字砸在晏娇耳畔，晏娇眼睛都亮了亮，不禁点点头，抬眸看着陈识贺，心道，万一哪日真流落街头，她便想办法偷陈识贺两个字也好，没准还能撑一阵子。

晏娇嘴角一抽，忽觉四周空气骤然凉了下来。

小阎王不是应该心系女主，为她吃醋吗？这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两人视线一对，慕淮没说话，眼底却有温暖的色泽涌动。

“对了姐姐，”晏凝霜优雅淡笑，“适才姐姐不在，我们请世子写了几个字，世子才学惊世，字也是一字千金，姐姐要不要看看？”

果不其然，晏凝霜话音方落，众贵女目光齐齐朝晏娇投来，夹杂着好奇、探究、酸涩与妒忌，各色复杂的都有。

不过晏娇都快习惯被瞩目了，半分没有露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多谢妹妹关心，我身子好得很。”

慕淮原本在研墨，瞥见晏娇这副模样，不动声色地僵住，脸色不由得暗沉下来。

“谁知道她使了什么歪门邪道？”另一个少女奚落，撇嘴道，“看着也是没什么过人之处的，还不如晏二小姐，才名远扬。”

晏娇皱眉。自认是个草包，她无法反驳。

她是当真不怕出丑么？

晏凝霜挑了挑眉，将原本铺在案上的宣纸立起，晏娇顺势看过去，一时意外又好奇。

这几个字写得确实如行云流水，秀骨天成，只是……

“你就是晏家大小姐？”不远处落座的一个贵女俏生生的，眼中盈满了好奇，“听说惠妃娘娘方才把晏家的小姐们另外召见了一遍呢。”

慕淮目光落在晏娇面上，唇角微微翘起。

“……”陈识贺略僵了一下，万没想到晏娇如此直白。

人群中有人笑了笑，语气重略带不屑，“晏大小姐只怕不是不善书法，就连这几个字也不认得吧。”

众人纷纷转向那个少女，目光一时幽深起来。

那少女一袭绯色长裙，发髻梳得华贵，容貌清若出水芙蓉，风骨不凡，我见犹怜，当场似乎不少人认得她，晏娇暗戳戳侧过头问明珠这人身份，下一瞬就听得陈识贺淡笑：“苏大小姐。”

外戚苏氏女？

在场之人已等着看好戏了，晏娇心头一哽，那少女已然走到陈识贺与晏凝霜身边，纤细白嫩的手指在方才那张纸上伸手一指：“晏大小姐若是能念出这几个字来，我便给晏大小姐斟茶赔礼。”

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苏氏和晏氏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自是不知道陈夫人将苏氏女视为儿媳，因陈识贺的关系，才有这弯弯绕绕。

陈识贺眉头紧蹙，苏氏女仍旧轻视，逼问：“晏大小姐可是念不出来？”

晏娇嘿嘿一笑，顿时心虚地开口：“诸位，见笑了。我确实不认识这几个字。”说完她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慕淮：“……”

这人是傻的么？

有哪个贵女会承认自己连字都不识？

她话音刚落，众人眼底浮起一丝鄙夷之色，晏凝霜不动声色地微弯双眼，苏氏女亦是不屑地笑了笑：“晏首辅真是枉为一品官了，这晏府居然都是一群草包。”

她话里有话，这是把晏府的人都一起骂了。

瞥见晏凝霜面上发白，晏娇迟疑了瞬，语气有些晦暗：“苏小姐此言差矣。我是草包不错，可不见得晏府都是上不得台面之人。就连我妹妹也有京城第一才女之名，术业有专攻，论才学，苏小姐也未见得比得上的。”晏凝霜方才与陈识贺相处甚欢，听到她提及晏凝霜，苏氏女脸色更沉了。

事已至此，晏娇也不能不替晏凝霜挽回颜面，“况且我爹爹也是能人，岂容你这般污蔑的。即便是我，也有我的过人之处。既是比试，有何不可？我与妹妹若是能赢了你，你当真给我们斟茶道歉？”

那少女神色僵了僵，怒视晏娇：“比就比！”

伯府下人们伺候好笔墨，晏凝霜虽平日里对晏娇视若仇敌，可方才一番话也把她牵扯了进去，琴棋书画她样样精通，自是悠闲地埋头书写。

晏娇本就不喜欢这种比试，她凑过头去看慕淮，见慕淮落在纸上的字，如他的人一般，风神秀彻，浑然天成，心念一动，忽然神秘兮兮地开口：“慕淮，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慕淮唇角微勾，盯着少女清亮的眉眼：“什么秘密？”

“你再对我笑一笑。”晏娇眸光闪闪。

慕淮眼中笑意淡下去：“晏娇，你在谈条件？”

“不不不，你要是不想笑也没关系。”晏娇语声温软，淙淙流水一般，带着几分俏皮，“反正我还是要告诉你的。”

慕淮有些失笑地看着她。

少女容姿明艳，眼底蕴藏着盎然神采，莫名让人产生探寻亲近的冲动。

真是憨得可爱，连谈条件都不会。

“姐姐既然喜欢，我们下一巡便比字可好？”晏凝霜笑若春风地道。

晏娇正接过明珠递来润嗓子的茶，闻言，噗嗤一下，险些一口呛住。晏娇稳了稳心神，艰难地咽下这口茶，娇俏柔软地眨眨眼，“二妹妹，你这不是刁难我吗？谁人不知我书法不好，哪能跟你们比。”

她一个也不认识。

“真是好看 ！”晏娇神色微微有些难看，却目光如炬，止不住赞叹。一字千金啊 。

晏娇视线微移，下意识去看慕淮，却见他正好朝这边看来。

陈识贺当真以为被赏识，瞥着她弯如月牙的眉眼，几不可察地有些面红耳热：“随手一作罢了。”

“不不不。”晏娇无比真诚，“我就是练十年，也练不出这么好看。”

闻言，陈识贺眼前似乎出现她练十年字的模样，偏移过头，原本紧绷的一张脸都柔和了。

剧情似乎微微发生了变化，至于变化为何，晏娇也说不上来。压下心头讶异，就听晏凝霜朝这边温言浅笑，“姐姐没事了就好。不然听闻姐姐身体不适，三皇子殿下可要过意不去了。”

这话说得着实微妙。她身体不好和三皇子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