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想起木心的《从前慢》：

“从前书信很慢，车马很远，一生只爱一个人。”

甚至，老爸陈巍然结婚以来，从来没有送过哪怕一支玫瑰给老妈李娟。

陈新有一次跟老妈李娟打趣，“妈，我爸老古董，又不懂浪漫，你怎么能跟他一起过一辈子。”

他们从来不互相说我爱你，也从来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发个朋友圈秀个恩爱，即使现在有了手机会玩微信会发朋友圈，他们也从来没这样做过。

妈妈李娟一脸嗔怪地看着这个小女儿，“就这个老三天天想东想西，给她把梯子，她都敢上天。”

“那妈，妈，我听说你跟我爸结婚前，根本没有一起相处过，就远远偷窥几眼。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你要嫁的人呢？”陈新又迷惑不解了，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自己老妈李娟。

“那个时候的姑娘家，哪里有什么婚姻做主的权利。一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我也是听从你外公外婆的命令。不过，你爸年轻的时候虽然又黑又瘦又矮，长得其貌不扬，但是干起活来是一把好手，经常帮我们家干活，拿些好吃的过来，我对他也是满意的。”老妈李娟说起陈巍然年轻的时候，眼里闪着光，好像回忆起年轻时候的一些美好事情。

心里就在想，“也许旧式的爱情，更朴实实在，也更注重家庭，也更坚固。不像现代爱情，搞一堆花头，也难长长久久。”

“妈，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和我爸之间，有爱情吗？”陈新瞧着自己妈，一脸期待听到答案。

“什么情啊爱的，我和你爸22岁就结婚了，一起过了几十年，都老夫老妻了。心里想的，不是什么情啊爱的，就想着怎么把日子过好过圆了，把你们四个儿女教育成人。新新，我跟你说啊，过日子不是诗情画意，过日子是实打实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

陈新回忆起印象中爸爸妈妈一起过日子的点点滴滴。

李娟比陈巍然小三岁，年轻的时候，李娟是她们那个片区的“一枝花”。

而陈巍然年轻的时候，据说比泥鳅还黑瘦，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叫屌丝加矮穷挫。

“瞧我妈，说起年轻的时候，眼里闪光，估计跟我爸，也还是有火花的。”想着，陈新就捂着嘴偷偷笑了。

下班回来，偷偷看李娟还在生气一天没吃饭呢，陈巍然于是偷偷吩咐女儿们，“孩子们，你们妈妈今天一天没吃饭了，万一饿坏身体怎么办。赶紧去，撒娇求情、耍泼耍赖，就算使出吃奶的劲，也要把你妈哄吃饭了。”

而陈巍然呢，则装作没事人似的，采取不主动和好、不主动求情、不主动认错的方式，一边独自偷着乐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只要李娟吃饭，别把身体气坏了，陈巍然就算取得阿Q似的胜利。

有时相反，李娟觉得自己有理，吵完架饭照吃班照上，陈巍然却气得“绝食”抗议了。

女儿们都向着李娟，觉得陈巍然脾气简直比“地震”还可怕，干脆不给他吃，免得他有力气了乱发脾气。

李娟就严厉训斥一番不懂事的女儿们，“你看你们这些孩子，他是你们的爸爸，不吃饭万一饿坏了身体，我看谁挣钱供你们读书。”

教训完几个女儿，李娟自己盛上饭菜，趁陈巍然假装睡着的时候放在床头。

陈巍然也趁李娟不注意的时候，赶紧偷偷爬起来三口两口狼吞虎咽地吃掉，还要假装“我很生气，谁也别惹我”的样子，继续吹胡子瞪眼睛。

后来，又添了个弟弟陈材，陈巍然和李娟的“家庭内战”还是照样升级，好象不吵架生活就没有乐趣一样。

有时吵架的声音声震屋宇，千里开外足以清晰可闻。

四个儿女也都习惯了，都一溜烟跑开，“我们玩耍去了，你们继续”，干脆让陈巍然和李娟吵个痛快。还编了儿歌边唱边跑：“我有一个李妈妈和陈爸爸，他们不是冤家不碰头，天天生气天天吵架，陈李斗，真有趣。”

一晃，四个儿女都长大了，顺利地找到工作，弟弟陈材还是本市文科状元，陈巍然和李娟跟着上电视露了一回脸，在众人面前一高兴就又想吵架，吵着吵着，脸上笑开了花。

转眼弟弟陈材也大学毕业了，顺利考上公务员，其他几个儿女也都工作稳定。

陈巍然和李娟，不知道是儿女大了，还是年纪也大了，吵不动了，慢慢就不吵架了。

不吵架的陈巍然和李娟，几个儿女还怪不习惯呢，觉得恩爱的样子有点肉麻。

陈巍然和李娟有爱情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为在意，所以吵架；因为吵架，所以在意，你们说有没有爱情呢？

未完待续。

俩人吵完架，李娟就气得采取“绝食”、“痛哭”、“蒙头大睡”等方式抗议，不理睬陈巍然。

而陈巍然也一脸不高兴的闷头吃饭，该干嘛干嘛去了。

李娟嫁给陈巍然的时候，来看新娘子李娟的人络绎不绝，当场评定李娟是周围方圆十里最漂亮的新娘子。

年轻的时候，陈巍然对李娟特别好，两个人一起吃苦受累，生儿育女，别提多恩爱了。

陈新一直不太明白，像爸爸妈妈那代旧式的老派人，40-50年代的，究竟有没有爱情。

妈妈李娟说：“年轻的时候，凡是周围媳妇们穿的戴的吃的用的，你爸都想着法子，绝不让我落于人后。刚结婚那几年，你爸真是对妈好得没话说啊。”

“而且，你爸特别喜欢孩子。每天下班回到家，就抱着你们几个轮流亲个不停，逗个不停。”

生了三个女儿后，不知道是因为生活所累还是什么原因，陈巍然脾气日渐暴躁，加上李娟生性耿直，个性好强，陈巍然和李娟之间不断爆发“海湾战争”，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每次几个女儿们吓得哇哇大哭。

“新新，你不懂。两口子一个家里过日子，天天都是柴米油盐，养儿育女这些琐碎事情。浪漫顶什么用，能把日子过踏实了吗？你看你们年轻人，经常今天买束玫瑰，明天旅游，嚷着生活要有仪式感，可结果怎么样，好多过着过着，日子还是过不下去了。”李娟语重心长跟三女儿唠嗑。

“也是啊，老妈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想不到老妈还挺新潮，居然连仪式感这样的词也知道。”陈新点了点头，又纳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