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视角里：上课铃才刚刚打响，窗外突然传出很大的声响，伴随着各种尖叫声。

他永远记得自己探出头所看见的那一幕，哈默的头和身体，以一种直角的姿势，贴合在花坛上，血流了一地。

应安在一开始觉得，银松森林只是家境太好，骄纵过度，见过的世面少，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所以趾高气昂，不懂礼仪，不知对错。

但这并不代表她人是坏的，只是没有人教会她明辨是非而已。

但是银松森林不会，她坐在自己面前，一一数落着对方的不是，用一种高傲的姿态，把见死不救说的如此坦荡。

泉颂优苦笑了一下。

如银松森林真的是………这个世界还会有未来吗？

那自己接近她的意义又在哪儿！

整栋教学楼都在尖叫，其中夹杂着欢呼声，以及手机的快门声。

他觉得，不能仅凭小老板的一面之词，就定义这个人的性质，就决定事情接下来的走向。毕竟小老板也只说了这么几句话，这只是她单方面的看法而已。

而且小老板日常都是这样的暴脾气，受不得一点委屈，所以这件事，她过于主观了，可能有没说出口的真相，所以他选择问泉颂优。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和大小姐有关，便不顾一切的冲向高二的教学楼，结果才跑到楼下，就看见救护车将血肉模糊的哈默抬上车。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直视死亡，只觉得大脑轰然一声巨响，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但那些都只是陌生人，而且死亡原因也与他无关。

应安在毕竟是一个理智的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错的是哈默！她活该！

但是教导主任不肯放过她，扬言要报警，杀人要偿命！

但银松森林未成年，也为了学校的名誉，教导主任只能让她叫家长来学校私了。

银松森林便只能联系银松流火，对方答应了，说周一过来。

银松森林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中二少年对暴力的崇拜，急于炫耀自己的功勋，还是想在应安在面前树立一个威严的形象，她把这件事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正面侧面都在渲染自己的凶狠，仿佛以此为荣。

应安在越听眉毛皱的越厉害：

“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愧疚吗？”

“为什么要愧疚？我又没有错！”

银松森林的回答中气十足，甚至还带了几分疑惑，她早就忘却了哈默坠楼时的心慌与害怕了。

那本就是不值一提的情绪，加上周围人的渲染，良便如同太阳升起后的露珠般烟消云散。

应安在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

“你当时是有机会将她拉上来的，是吗？”

“是。”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针尖对麦芒，不同的思想碰撞在一起，在无法交流的情况下，空气中弥漫出丝丝火药味。

“你！”

应安在差点爆粗口，他很少有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但在控制情绪这方面，他也是很厉害的，瞬间便能将可以发电报的话吞回去，换上平缓的语气，试图同对方讲道理：

“你将她救上来，又不会损失什么。而且这件事的本质并不恶劣，明明可以不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你为什么要做那只推波助澜的手呢？”

“你给我搞清楚，是她想

而银松森林，在宿舍三人的欢呼雀跃，和班级同学无所谓甚至是佩服的态度，还有班主任的安慰之中，她不但觉得自己没有错，反而还产生了哈默死有余辜的想法。

事不是自己挑的，人也不是自己推的，自己只不过是在最后的时刻为了保命抽回了手，我有什么错？

可是哈默他认识，虽然仅限于认识，对她没有其他的情感，但……好歹也是朝夕相见的人，就这么突兀的坠楼了——

他被吓到了，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应安在哑然，他突然明白泉颂优为什么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了，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哪怕是和自己沾染上丝毫的关系，都会感到害怕内疚。

在得知哈默是被大小姐推下楼之后，他更有了一种深厚的负罪感。

他觉得，如果自己没将这些事说了出来……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果断的拒绝哈默，那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血色的痕迹盘旋在脑海中，泉颂优连着几天都吃不下饭，他感觉自己要抑郁了。

但是现在，应安在有些动摇自己的想法了。

某些很久以前的恐惧席卷而来，在他的心里投下一片阴影，那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怎么也抹不开的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