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腾的冒出一股火焰，沈斯南猛然停顿下脚步，转过身后去。

一双明明看起来很是良善的眼睛，似乎让火点燃了起来，他不耐烦道：“孙煦，你有完没完啊？一路跟我着干什么？”

白荷应道：“是小姐。”

捧在手心间留有余温的碗中，黑暗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使人鼻子有些难耐的知觉在产生。

正好看到这个现象，孔秩幽便止了其他心思，“白荷，把药端过来吧。”

偏偏，身后一直响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噗呲”。

惹的白荷一阵轻笑，“小姐是近日喝药喝的多了，产生了期望。药哪来的能够好喝呢。”

崔云君面向头一回见面，印象不算很好的男子，嗅到了同类的气味。

...........

由于崔云君脸上那一处吸人眼球的被染成墨色的印记，一路过来自然是免不了走到哪里让路人的目光追随至哪里。

算上方才那人欠揍的取笑声，耿耿于怀中，用芥蒂的目光投向孙煦。

一脸警惕，好似孙煦犯了什么罪恶一般。

这下，可把孙煦惹得要跳脚了，不乐意道：“你们两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想与你们同行啊。不是兄弟吗，为何感觉你们在排斥我？”

孔秩幽点点头，也笑道：“可不是吗。”

只因，沈斯南与崔云君早都在他说这话时掉头就走。

谁要与你唠嗑啊！

一副根本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里的意思.....

孙煦跺跺脚，也无心再在外面瞎混了，回府去吧。

好歹让他胸膛那奇怪的玩意淡去了，才能有的好心情玩耍罢。

......

已经是身量足矣的少年。

可惜，那颗黑黝黝垂落着乌黑发亮头发的脑袋，低到深处。

巴不得低到尘埃里去。

沈斯南不用探头过去看，都能猜出崔云君此时面上的神情。

定是耸拉着眉头，连同眼尾都随之往下坠着，相同向下延伸的嘴角。

可不就是光明正大的在宣誓他不高兴嘛。

好在这会儿紧赶慢赶的功夫里，他们两已经行进了沈府里。

没有了人来人往的影响，脚步都变得不那么着急了。

沈斯南同情的宽慰道：“没事。等洗透了，照样还是一条好汉。”

生怕他装牛角尖，这孩子不是相处时日还不长，也不知晓会不会“自甘堕落”了。

“自甘堕落”的崔云君，抬起头，看了眼心大的二表哥。

带了点复杂的心里，嘴里逐然变得苦涩，崔云君低落道：“近日怎么这么背？...”

低声喃喃了一句，便没了动静。

想着再说些哄他高兴的话出来热闹下气氛时，浑然不知迎面而来的人。

崔氏远远就看到沈斯南那张张扬得让人无法忽视的脸，再一错眼比较过小侄子那张奇异的脸......

脑门上的青筋在狠狠跳动着。

一下子走过来的架势都快了许多。

快到眼前时，崔氏怒声喊道：“沈斯南，瞧你干的好事！云君的脸怎么成这样了！”

说罢，那双手就往沈斯南身上打下来，出手不轻。

灵敏的崔云君往旁边跳开了些，与崔氏道了声：“姑母，我先回去了。”

便跑得飞快，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

再细细琢磨崔云君委屈低落的声音，崔氏觉得小侄子更可怜了。

于是，打沈斯南的手更加卖力了。

只有沈斯南“啊啊啊”、“好痛啊，娘”、“干什么打我呐”。

在挨打下声泪俱下的忏悔，不该带着崔云君去风尚阁，不该让风尚阁的衣裳将崔云脸上迫害了.....

.......

当天夜里，风尚阁的管事在下响的时候亲自出门七拐八拐之后进了一处隐蔽的，不细细去寻找很难发现的宅子。

暗号是在门上叩三个响声后答：长安。

黑漆漆的门便由内打开了，门内站了一位一身黑衣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

含着杀气的眼神看一眼管事，管事就忍不住颤抖几分。

管事低着头不敢多看，“奴才有要事来请示主子。”

络腮胡男子将管事让进门里后，“嘭”地一声把门稳当的关上了。

那户门上如同从未被人打开过一样，四周充斥着静寂。

络腮胡男子领着管事一路不曾开口说过话行到一处院子门上。

像往常一般，络腮胡男子推门进入后没一会儿又出现在管事身前。

管事知晓他是去与里面的主子通传了。但是也不敢细想，每当进来一次这座宅院里，他都浑身起鸡皮疙瘩，感觉到一阵浓烈的宵禁气息。

停止在厢房门前，厢房关的严实，一点的缝隙都无法寻出，更无法窥视到里面的人...

“咚”地跪倒在石板地面上，管事低垂着头颤颤巍巍的同里面的主子恭敬地说道：“主子，换布匹的事件败露了，上响来了许多公子哥到风尚阁前要说法，此刻淮南大概都传遍了。想要遮掩都没法子了。”

厢房里面传出一声沙哑轻飘飘的“恩”。

无法让人对这样短暂的一道应声联想出隐藏在里面的人是何人。

知晓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管事缓缓又道：“沈府里的八公子让奴才写五张告示牌道出风尚阁的错处立在风尚阁门前五日。孙尚书府里的二公子也认同这个做法，他说没有办到便日日来闹....”

这一次，里面没有很快的有了回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等到里面再次传出任无变化的应声“恩”时，管事头上的冷汗已经水洗过整张脸。

说不清到底是在畏惧什么，可他就是免不了会泛起这样的恐惧.....

得了话后，心底里松了口气。

主子的意思是让他按着沈八公子与孔二公子的意思去照办。

一切都没有意外打破，管事在害怕中被络腮胡男子带出宅院消失。

从外面窥探不到厢房里面的动静。

而此刻厢房里站在摇椅边上的中年男子开口道：“主子，沈府与孙府怕是会成为我们的绊脚石。”

躺在摇椅上自在的闭紧双目的男子，一点儿也没有被这些影响到。

他道：“行事吧。”

与管事听到那一声“恩”相同的带着沙哑低沉的嗓音，一层不变的。

..........

淮南城里近日很热闹。

原因嘛，莫过于风尚阁门前站了五位小厮每位手里都举着一张写着忏悔的木牌。

让过往的路人行到风尚阁门前的时候，都免不了停下驻足。

少不了对风尚阁的指指点点。

小厮们自立清高久了，就是这样难堪的场面，他们都纹丝不动面上的傲慢之意。

每当有人往风尚阁指指点点时，这些小厮都会带着挑衅的眼神回视过去。

不少人私下嘀咕着，风尚阁可真是翅膀硬啊，心比天高。

就这般过了五日的时辰，方才不再能见到这么精彩的画面。

沈斯南有交代过黑面去盯着风尚阁的行事，当他挨了崔氏的爆锤后就对风尚阁的印象更不好了，打心里以后不去风尚阁买成衣穿了。

等黑脸报备完，沈斯南道：“行，知晓了。我还以为风尚阁的是什么硬骨头呐。”

自知自己扔下的赔偿要求风尚阁兑现了，赔付的银钱早在发生那事的第二日就送到府上了。

也无心再去琢磨有的没的，倒是崔云君脸上的印迹已经洗掉淡去了不少，只不过还有些浅浅的印子。

崔云君可是发话，自己脸上的印子不除就不出门。

........

至于孙煦这边，同样没有漏了派人监视风尚阁的动静。

等到派去的人回来传了话后，孙煦觉得这事发生的着实有趣。

居然，回了句与沈斯南相同的话。

孙煦懒懒地笑道：“哈哈，我以为风尚阁是什么硬骨头呢。想不到也不过如此嘛。”

倒是小厮与他说的风尚阁的管事那日夜里神神秘秘的出了铺子不知晓往哪里去。

这话没有引起孙煦的注意，否则，孙煦可能会发现到有比有趣更有灵魂的事情。

.........

过了几日后，孔秩幽的风寒总算是彻底的见好了。

期间，孔礼齐派人送了许多的补药、补药方子往孔秩幽的院子里送。

除了李氏恨得牙痒痒的。

被关禁闭的孔雪青可得不到外面的消息。因为这回是孔礼齐派了自己的护卫亲自在孔雪青院子门前驻守，使孔雪青没有一丝逃出的机会。

心道那可不能，孙煦只得好生好气地说道：“行吧，那你们先回吧。改日约你们出来好好唠嗑唠嗑啊！”

末尾的话，孙煦可是抬高了嗓音在说。

真相了啊，你的感觉很准确。

还有，谁跟你是兄弟了？

置放在桌上乘药的碗中不再冒出一缕缕的白茫茫的热气。

沈斯南翻了双白眼，在那张俊俏的脸上毫无违和之意，朝孙煦方向挥了挥手。

沈斯南没好气道：“行了，别捣乱。看不见我表弟脸上那玩意呐？赶着着急领回家藏着掖着，你这么一路跟我，让我们两更加惹眼了。”

眼神里分明在说，看不见我表弟耸拉着脸下一刻要哭出来的样子啊？信不信真哭了让你负责啊。

送到连同唇色都覆盖上了淡淡的苍白之色，一如既往苦涩的药液顺着喉咙往下流淌。

递走空碗的间隔下，孔秩幽深深地感叹道：“还是那般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