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从元的信件从多拉抵达中漠，询问秋天水什么时候准备答辩时，秋天水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在空间战略部工作了两个月。

空间战略部门刚建立不久，结构扁平化带来了极高的工作压力，同事帮忙分担了不少压力，但秋天水的进度仍落后于同事。寻找超流体证据的工作压缩进首次漠星大气层的核试爆，这对实验条件做了更多的要求，具体指标不可避免地发生修改。

会议桌上只提出了一个问题，发问者是一只上了年纪的呜：“核当量。”

“还在确定水下核试验选址，漠星大气层的试爆就在下个月。不过，那边的模拟结果说要一亿吨。”当主任提及当量时，他的声音变得格外轻。

秋天水不知道前两次会议的具体内容，她选择了聆听，不过针锋相对的情形没有出现。

秋天水慌乱地点头，察觉到主任的注意力离开自己后，她轻声离开会议室。

“这是第三次会议，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讲完细节参数就散会，具体任务会在下午发个各位。”主任切到下一张演示文稿，上面是第一次“掩星计划”的执行过程，细化的过程分配给各个成员。他的目光又一次指向秋天水，毫无波澜的眼神给她带去了一丝刺痛。

秋天水的确有一个想法，其实更像是一次冒险，因为不熟悉的领域太多，她没有直接提出来。主任介绍任务细节时，她一直在梳理散乱的逻辑链，直到会议结束，具体的想法还有些问题。

秋天水并没有看到首次漠星核试爆的数据，在漠星一号点火的前一天，主任临时告知她的工作已经结束，签署完文件后就可以返回旧多拉观测站。

“我有一个想法。”秋天水停下观察主任的反应，主任保持着静坐，神情古井无波，她继续说，“基于一个未被证实的猜想，漠卫零浸泡在氢分子团簇构成的超流体里。因为氦氖沉降的影响，阻力并不是完全没有，但几乎可以忽略，就是说，深潜器可以在靠近漠卫零的氢层里利用重力势能加速，用撞击触发核反应，爆炸当量不需要太大，因为那里的阻力很小。”

“下班前把报告交给我。”主任的语调不再沉稳，反倒有些恼怒，“为什么不早点提出来？大家都很忙，记住，这里的每只呜都足够宽容和慷慨，不会做那些无意义的事，唯一要注意的一点，不要浪费你和同事的时间。”

秋天水对“掩星计划”的唯一认知是，2539年秋初，三千万吨当量的“星驱”在漠星大气层中引爆，继一次闪光后，一点在紫外光谱上明显可见的暗斑出现在漠星大气层的底部，释放出的能量让附近的温度暂时升高了10摄氏度。

会议结束后，秋天水私下找到主任，主任的神情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沉默着等待秋天水说话。

“现在讲指标，确认漠卫零的具体深度，其他方面没有要求。”主任的声音不大，但在岑寂的会议里，每个字都清晰可闻。

提问题的呜没提出异议，他来自那个年代，遵循的思维习惯是去尽可能去完成工作，而不是去质疑工作看起来有多么不合理。

秋天水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分析出了一些东西，传统的通讯工具在五十个大气压中就会有极高概率受损，更别提漠卫零所在的深度，那里的大气压是乌天表面的一百万倍。比较传统的方案是在远离漠卫零的高度引爆氢弹，利用冲击波和漠卫零反射的冲击波计算距离，原理上讲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