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我和大部分呜在走的路，研究员，同样的，大部分基地的研究员兼职固件和软件开发，目前固件多一些，但软件的趋势非常好，唯一不足的一点，新集体的硬件适配相对落后，所以你们学到的是技术的思想，而不是搬过去就能用的知识。”

“目前新集体的精力全部投入中高频硬件的发展，我和老师做过新集体能力的评估，结论很奇怪，他们的投入和产出非常不平衡，按照常理，早该降低相关技术的投入权重，但事实是，新集体投入了更多的资金在上面，资金数量级非常接近世纪初的时候。由此引出了第二个问题，为了达成技术标准化，新集体的产能非常低，一年半的时间里，大部分天线站仅有10%的天线在正常工作。”

猎隼继续在高空盘旋，一点点看着呜群靠近一张白网。它很乐意看见动物迈入陷阱，然后从动物的慌乱中得到满足。

呜们走到一处天线阵旁，当他们好奇地试图触碰天线的金属臂时，带队的呜厉声喝斥:“不要碰任何一处构件，我看了大家的毛色，很有区分度。”

“你想问为什么这只队伍没有呜盯着天上？很简单，呜的数量，隼在攻击前会预判风险，它不能将成年呜带到高空，因此攻击一个群体的行为不可能发生，除非它们学会了集体狩猎……在这个季节，攻击更像是一种游戏。”

“天线的结构非常简单，本质上就是接收电视信号的天线，在天线下端可以看见所谓的第一级低噪声放大器，所有信号通过电缆传输到那间屋子，对工作波段进行带通滤波，两级电路放大，再滤波，最后进入光发射机。如果你们对相关技术有兴趣，可以向我的师弟发出申请。不过要先做声明，大部分基地只招收电子硬件工程师，你们身兼两职的工作会很辛苦，驻外的额外收入也说不上可观，具体事宜问我师弟，我不清楚。”

一只褐色的呜抬起头，他不解地问：“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要造外边的站点。来这里的路上，我看到过一个站点。”

云骅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严格意义上整个乌台观测站都是先导站，我们在尝试各种天线布置对处理数据的要求，作为甚长基线的配套设施，我们负责的是不受重视的低频部分。”

“先导站的情况要好些，80%的天线都能正常工作，所以我们开办了培训班来吸收高校资金，保证在新集体产能恢复的第一时间补齐各个天线的馈电端。后半部分跟陪训没什么关系，我是针对两位有意愿留下来的呜说的。最后解答一下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因为岗位的缘故，各位几乎不会到这边来，按照我老师的意思，拍张照留个纪念，大家放松一下。”

“都是相对的，天线阵明面上最大的优点是便宜，但那真只是明面上的，如果对每一天线进行数字化和移相，每一根天线上的花费大概是你们跟随导师时两年的收入，这里的天线超过一万面，而外边的，基数应该超过十万。”云骅看见远星的高度超过了漠星，那只隼还在高空盘旋，“有问题回去的路上再说，我简单做一下基地的介绍。”

“书面上的工作波段是50到200MHz，实际工作波段可以更低些，但更高波段上的信号合成后的等效系统噪声温度超过银河系噪声温度，所以目前的工作重点是200MHz附近，进入光发射机前的技术。很容易看出，整个天线阵对低噪声放大器有极高的要求，高采样率和造价难以达到平衡，我们的得到钱比起成本只是沧海一粟……早期的部分拨款用于土地的征用，原因可能出乎你们的意料，部分天线阵的位置在航空集体规划的前往西海岸的航线下方，但实际上，天线阵所需的大气环境和航线规划有很多重叠的地方。根据《无线电管理法》等管理制度，航空集体将无法使用涉及的航线，他们得不到任何补偿，因此我们在申请土地时受到了很大阻力。”

猎隼等待了很久，动物曾经想走进去，但他们很快远离白网，然后停在边上。它无端地觉得烦躁，把视线放向尽头，远方一处深色的像素动了动，狩猎的欲望驱散了烦躁。

猎隼不再等待，它振翅向猎物掠去，后方的动物终于开始移动，向另一间灰色的屋子走去。

“我们负责的项目名称是‘远星物理相关的空间气象’，目前调试阶段就是在追踪日冕中的射电活动，你们应该记得两次席卷全球的远星异常活动，项目进入正常观测阶段后会成为远星预警体系的一环。”

褐色的又一次发问：“中高频段得到的信息和低频段没有质上的区别，为什么这里会不受重视。”

“很久吧。”云骅没有找到天上的隼，它应该飞到了另一片天空。

宇宙的一次次黎明沉寂于一个个平衡，乌台的一个个目标都迟滞于一次次妥协。目标谱线就像藏匿在天空中的隼，在云骅视线的尽头外。一只动物全身战栗，刺耳的气流声预示着无法躲避的危险，全力发出沉重的吱声后，它彻底失去意识。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一只呜轻声问，云骅没有判断出她的位置。

“可以讲讲。”

提出问题的呜很想问为什么这只队伍没有呜盯着天上，但她不敢问这个问题。队首的呜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任何负面情绪，他随即意识到了问题。

“我听导师说，这里的项目真正的目标是再电离时期的谱线，不是什么空间气象。”

“那是中期目标，还很远，现在技术水平无法做到，需要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呜们好像不再介意针茅带来的刺痛感，他们向空地外靠了靠。

“我叫云骅，”带队呜的深红色毛随着高原上的风舒展，他继续说，“你们来之前，大学导师一定提起过天文学的圣地——乌兰境内所有甚长基线站点，他们也一定提起过乌台观测站与甚长基线的从属关系。首先代表观测站宣布两个谈不上好坏的消息，第一个，暑期培训班的证明的确能提升你们进入甚长基线的评价权重；第二个，宽场阵列在摸索的技术跟甚长基线没有任何关系，严格讲，除了基础理论，这里，全部从零开始，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