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漠了？”从元掀开遮光的窗帘，望了外面一眼，说“不太像。”

“我去问问。”安保员工起身，经过颠簸的降落，剩余跑道将用于缓慢的减速，这一阶段不会影响到呜的行动。

不幸的是，理论是极端理想的产物，理论模型只能运行在计算机内。当漠星的磁尾磁场逐渐封闭成环时，能量的释放成为一种必然，唯一的不确定性只有波峰出现的时间。

漠星四号的探测效果远优于模型二号，因为位置的缘故，信号接收由另一个配套单位负责，从某种角度上，此时漠星四号传回的数据是共享的。

在漠星二号失联的同时，漠星四号抵达漠星的磁尾。在传统理解上，磁暴会影响磁尾的形状，但绝对没有同期磁层顶区域来的剧烈。

从元乘坐的中型运输机在绕过一个大圈后着陆，卫星导航就像高度近视者，只能依稀分辨色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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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天就像按下了暂停键，仅剩一些高权限的后台还在运转。

引擎的轰鸣声再度响起，机师取消了反向推力。

补充燃油的运输机的轰鸣声时常在天空响起，混乱的地磁场和不稳定的卫星通讯令导航方式退回工业时代。

塔台时不时就得接收偏离航线的飞行员，然后等待远方塔台的回复。

“他尾巴的要复飞，喵。”安保员工吼道，他奋力把从元推回座位，全功率运转的引擎声轻易穿透了厚重的舷窗。

运输机在跑道上空盘旋时，从元透过舷窗看见另一架大型运输机直到跑道尽头才失去所有动能，等待在跑道旁的救援车辆呼啸着离去。

“又是一架偏离航线的货机，他们要去岭西，结果多飞了八百公里，没油了。”安保员工在从元身边坐下，“机师技术不错，这么短的跑道都能停下来。”

街头的物资供应车的呼喊是唯一证明最高以及当地管理机构还在正常运转的证据，武装机构入驻城市，他们与治安机构一齐维持停电时期的稳定。

从元从侧门进入，这样就不会打扰到报告者。从元在漠林身边卧下，轻声说：“对你们，又是海市蜃楼。”

“不全是，他说动了一所学校为他注资十年，理论物理扩招是主流，有些学校需要海市蜃楼来招生……真不知道扩招有什么意义，滥竽充数。”

“好像没见过周围的呜，他们？”

“那边的领导，他们主办这次会议。”

“关系真乱。”从元笑笑，继续半懂不懂地听着。充斥着名字的专有名词阻断两个专业的现象很常见，尤其是那些不常见的名词。即便从元和报告者是在一个系统里，他也不太清楚报告者在陈述些什么。

在整个远星活动的大环境下，依旧有一些呜在做飘渺但基础的工作，比如大质量红外暗云的观测，这是一种理解大质量恒星形成方式的途径，但大质量恒星跟远星完全是两件事。组织磁科学会议的机构只租用了一层楼，除去参与者住宿的房间，只有一间主厅由负责报告的呜使用。

暗云的报告的确提不起从元的兴趣，但路过报告厅时，虚掩的门后，呜的背影寥寥可数，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投影仪的灯光在漠林黯淡的毛上反射出单调的光泽。

“我们也是其中之一，对吧。”从元撇了一眼陌生的城市。

“南漠，一个刚兴起的城市，过些年再来会好些……中小城市都这样，别看着乱。”

电离总剂量、单粒子和内带电效应影响到漠星二号内部电路的时间远迟于低增益天线关机，有可能两者是同一时刻发生的，也有可能前者并未发生。总之，失联的漠星二号已达到离开恒星系的逃逸速度，尽管天线不能传回任何数据，但核电池会让探测器内部持续千年的温暖。

运输机加了些许油料后，又起飞前往中漠。

从元在国际磁科学会议中有一场半个小时的报告。缓慢的计算中心在数天后给出了一份不错的结果，极区在远星活动期间的异常辐射在完善漠星磁场模型上的作用略大于磁尾的异常，直到从元离开多拉时，新多拉仍没有开放对外的端口，磁尾的数据才刚开始处理。天水的朋友说，新多拉内部关于计算时间的分配已经是一场灾难。

在第一天晚上的致辞时，从元远远地看见了漠林，作为回应，漠林轻点了下头。从元从漠林的表情上读出了一些失望，更多的是惋惜。

磁力线的断裂出现在物质抛射后的第六个小时，打印实时数据的指针抽搐的频率就像高频电磁波一样突兀。嘈杂的噪声猛然吞没了漠星磁层的喃喃，再粗劣的传感器都难以无视随意一颗粒子。

漠星四号的实际收获超过了漠星二号，漠星极地燃烧的极光跟磁尾副暴相比就像美术馆中的抽象画对比于核爆时的场景，漠星极光温柔地像刚出生的幼崽，他的哀嚎完全隐没于掠食者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