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执，其实我们都挺固执的。”路杨自言自语。这是一篇极易理解的论文，专业公式没有占据太大篇幅，一个占据数页的表格、两处略显密集的天球坐标系统标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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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们，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改变整个系统的机会。”

“你是对的，系统僵化得太早，但你考虑过这件事情向世界公布的后果吗？我们假设世界有机会知道这件事。”路杨依旧无动于衷。

“一方面是工作量不大，另一方面……昨天回来的路上，我觉得这件事造成的影响不可控。”路杨划拨着驮包里的纸张，轻声说。

“后天有同事回去，我让她帮忙照顾下，我去忙了，还有些工作要做。”石霭环顾办公室，除了桌子，没有杂乱的地方，她翘着尾巴离去。

“总得试试，这件事造成的恐慌肯定能让航天系统往前走一步，说不定就能触及同步轨道……我不想老了才看见它们环绕着我们的梦想，我想亲手实现它。”石霭的语气愈发激烈。

“将几个学生抛上金字塔顶端……恐慌过后，那些呜不会同意的，他们可能会跌得更惨……我们甚至不能确定上面会不会重视这件事。正如你所说，它们太远了，就算是光，也要两个世纪，两个世纪后的事。”路杨扶起驮包，苦笑着摇摇头。

在天体空洞曝光后，《基于不可见物质遮挡深空天体猜想的新测量办法的研究进展》一文（之后简称此文）被学术界誉为时代阴影下学术敏感的巅峰之作，此文几乎完美的借助思维惯性将航天技术拓宽至同步轨道，甚至完成了登陆漠星一的技术论证。对后世而言，此文有很多问题，尤其是不可见物质这一幼稚的定义。对一篇仅用三天时间完成的万字论文，唔都能理解路杨的想法，况且路杨并非理论物理专业出身。

只有两呜的办公室陷入沉默，就像他们第一次在校园相见时的场景，初秋的凉风拂过侧面的毛发，漂浮的飞尘激得路杨连打四个喷嚏，他流露出的尴尬引石霭发笑，沉默在断断续续的笑声中离去。

“行吧，不要透露任何细节。对了，记得帮路荆和路棘办下转学手续……这次它们可能得自己回去了。”路杨找到了想要的一份文件，当前的工作是证明观察没有出现问题。下午他计划去申请天文中心的值班工作，这份薪水稀少的工作都是轮流负责，申请更替工作是件很简单的事。

在笔者的年代，“天体空洞”仍是一个未解决的问题。（注619（907）：天体空洞在《九域远史（人类简史）》或《九域近史》中已有明确的定义，具体请点击跳转【这】）。

此文的主要作者有两呜，石霭和路杨。在此文发表后的数月，路杨转向“漠眼超深空望远镜”（注619（908）：省略）的研制工作。同期，石霭转向深空运载化学火箭的研制工作，她所在的团队完成了“漠星一号”（注619（909）：省略）的主要设计工作，在一次“漠星一号”的高亚轨道实验飞行中，“漠眼超深空望远镜”投入轨道并正常运行，它在之后的一个月内完成对“天体空洞”所在区域的测绘工作。

“天体空洞”的发现在初期对乌兰文明造成的影响远不如“远星异常活动”（注619（910）：略）。同时不符合思维惯性的是，“天体空洞”对乌兰文明造成的更多是负面影响，而“远星异常活动”的影响较为正面。“远星异常活动”为27世纪的太空工业奠定了充足的技术基础。不得不提的是，与“远星异常活动”同期开始活跃的路荆（注619（911）：路杨和石霭的孩子）深受“天体空洞”的打击……

“能不能给他们一个选择，不告诉真相的那种。”石霭妥协。

--九域远史（乌兰简史）

“杨，这些是观测站发来的历年资料……真不需要别的呜帮忙？”石霭放下双侧驮包。一叠叠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的文件并列放置其中。

“那不过是两百光年外的星星，两百光年。”石霭推翻一侧的驮包，冲着路杨喊道，“你总是那么固执！”

“我知道，那是几个世纪也到不了的地方……它太远，也太近了。”翻找文件的路杨猛地抬头，浑浊的目光像是能凝聚成液体，跌落到地面后溅射向整个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