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屠杀的事情，他心中居然没有一点愧疚，只是觉得恶心，和不适应，且这短短的时间中他已经适应这种感觉，不知道这是他适应力强，还是他以前经历过。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那是“疯狂”做的。”林榆皱眉，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黑影口中听见疯狂二字，起初那个记忆混乱的自己并未多想，但是现在想来，这或许是黑影一直在暗示自己。

而且位列比时光高，所以时光无法影响祂。诶，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些？这可真是奇怪的事情。

注视月光的他发现渊月其中的猩红逐渐退去，湛蓝出现。

林榆此刻借助那些回想起的记忆大概知道天空没变的原因，因为这并不是简单的月亮，祂名叫渊月。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你控制我做出那种事的？！”林榆低声怒道，他不是在愤怒屠杀，而是在愤怒被控制，他心中十分讨厌这样的感觉，至于为什么，他不知道。

呕！

带着难闻味道的不明液体被他吐出，这才让那恶心不适的感觉消散不少。

“看来你想到了，对，之前说的“疯狂”并不是一种状态和情绪，而是一种现象，超凡现象。”

“你不会，后悔了吧？”黑影那笑意的声音此时出现，林榆同时发现不对劲，恢复更多记忆的他想到之前的事情，为什么那时自己会毫无条件的相信黑影，听从它的话，做它说的事？

“看来你的“疯狂”已经退去了啊。”林榆的状态在黑影眼中一览无余，包括之前他屠杀时也一样。

“现在这个世界的生命只要有一点破绽就会被它入侵引导，即使是神明也难以幸免。”黑影在后半句加重了语气。

几句话的信息量十分巨大，林榆沉默几秒后才开口问道：“那我现在还在被它控制？”

“没有了，不然你会连瓷乐书都杀死，被“疯狂”控制的人会执行心中最疯狂的想法，可能好人会突然杀人，也可能坏人去救人，因为疯狂肆略，混沌紧随。”

天空中明亮之月被被染上蓝色，宛如一颗蓝色宝石。

“不过被入侵的人有一个东西是不会被扭曲的，那就是渊月和天日，最多就是样子会变，比如染上赤红的月色和被覆盖的天日。”

经历“疯狂”的林榆当然有注意到这一点，屠杀时外面的世界就被赤红月光覆盖，而现在的月光已经变成湛蓝。

“那现在的湛蓝色又是什么意思？”他那些记忆中依稀记得渊月是白色的吧，为什么现在是蓝色？

“蓝色是理智，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见的，当你理智足够时便能抵挡部分“疯狂”，而且你现在的脑子灵活就是理智的好处之一。”

“这样吗……”看着天空蓝月，他正好可以利用现在状态快速整理已经想起的记忆，这感觉就好像思路清晰地拼拼图，只不过难度依旧最高。

黑影知道他在干什么，并没有打扰，这一幕一直持续到瓷乐书发出动静。

躺在河边的瓷乐书缓慢坐起，右手扶头的她如同被人打了一棍子，几秒迷茫后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林榆。

“你是……溺水的那个人？”瓷乐书依稀能记得林榆的衣物，林榆听后撒谎道：“是你把我救上来的吗？我醒来后你们都昏过去了，发生了什么。”刚才整理记忆时他就在思考如何解释刚刚的事情，总不能说自己杀了一村子还进行了一次献祭吧，那瓷乐书估计不会信。

“我昏过去了？我记得我不是在河边……诶，我在干什么？”瓷乐书陷入迷茫混乱中，因为林榆将村子那些人的存在献祭给黑星，导致现在瓷乐书一点都想不起来有关村子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居所和田地。

这时林榆突然想起黑暗星辰，之前黑影不是提到过一次黑星吗，是让自己去找祂？

“不是，此黑星非彼黑星，那个黑星不是神明，是只有你能找到的东西。”正想问黑影这只有我能找到是什么意思，瓷乐书起身带有警惕地开口向他问道：“你是谁？”

这时候林榆才知道时光将瓷乐书的记忆和状态退回到了那里，同时也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村子消失，那自己和瓷乐书瓷雪要去哪？

黑影开口给他指路：“从这里向东边走个大概五十公里就能到一座城市，其中有瓷乐书认识的人，可以找那家伙提供帮助。”

快速听完后还处于理智状态的林榆瞬间想到如何回答。

“我叫林榆，是从东边城市来的，没想到意外坠河，还忘记了好多东西，可能落入河中时撞到什么导致的。”林榆这样说就是在给自己一个身份，到时候可以用回家的借口带着瓷乐书和瓷雪去那个城市中。

没想到瓷乐书听到东边城市之后脸色有些不对，林榆可不知道瓷乐书去过那座城市，而且在黑星拿走村子的存在后，瓷乐书的记忆一下子便空缺出五年，回到当初与父亲妹妹离开城市的时候，不过也没有完全回去，时光在这空缺中填补修改了一些东西。

“我想起来了，之前这里发生过地震。”现在瓷乐书的记忆是她与妹妹父亲在五年前离开城市，之后父亲因病去世，自己和妹妹在这生活了五年，但是突然遇见地震，她带着妹妹一路跑到这，想要休息时看到并救上林榆。

“地震？那你住在这里吗？”林榆假装不知道村子的问道。

“我，好像住在前面的位置，只是地震把我家摧毁了。”瓷乐书边说边蹲下抱起瓷雪，小家伙还没有醒，但幸好身上没看见伤势。

“那你现在没地方住，要和我一起去那个城市看看吗，我想回去看看能不能想起一些事情。”其实林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要知道这是他“第一次”骗人，如果不是借助理智状态可能就露馅了。

“我……”瓷乐书仔细想了想，之前的家是父亲用最后力气和自己一起搭建，重建一个现在她可做不到，好像也只有和林榆一起回去那个城市。

“可以，只是你真的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吗？”她本能察觉到林榆的诡异之处，对方比自己先醒来却什么都没干，就算是叫醒自己也没有，而且和自己对话听上去好像早就认识自己一样，她记忆中可不认识叫林榆的人，难道林榆是自来熟？

“其实我也才醒来没多久，之前都在想自己忘记了什么，你发出动静后我才看到你。”谎言是要用谎言去掩盖的，林榆暗暗记下这一点。

“这样吗……我叫瓷乐书，这是我妹妹瓷雪，路上可能要麻烦你了。”瓷乐书同意林榆的建议，同时也希望林榆在路上能做到一个男人该做的。

“嗯，我们走吧。”天空逐渐变红，天日将取代渊月照亮大地，此时正好赶路。

出发时，林榆好像觉得瓷乐书有些不一样，但说不上来是哪不一样，黑影倒是帮他解答了这个疑惑。

“当然不一样，现在的她可没有被村子里那些家伙歧视和区别对待五年的记忆，可以说现在的她更像一个少女，而不是大人。”

好像确实是这样，之前的瓷乐书看上去要坚强很多，而且那时的她可不会随便相信别人，还会警告我。

这时走在后面的瓷乐书突然开口问道：“林榆，你还记得你家在城市的那个区吗？”林榆摇头，瓷乐书又接着说：“之前没和你说，家父五年前在格匙区开了一家名叫辛格木的蛋糕店，我回去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认识的人。”

“如果能找到就好。”月光虽然被日光遮蔽，但依稀能看见其上的蓝色光芒正在逐渐消失，这代表林榆的理智正在恢复平常。

之后的赶路中瓷雪醒了，瓷乐书向她解释了地震和回城市的事情，而林榆则在听黑影说话。

“有些事情可能你不记得了，我稍微说一下，免得到时候你被抓起来当成异端处理。”黑影很严肃，它可不想“英年早逝”。林榆同样也不想，所以安静地前进，听黑影说话。

“虽然你在短短时间中见证了两次神迹，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神明是不可被提及的，最多只能说祂们在凡间的神号，比如时间的神号就是恪守时序之主，而不是时间之神，你要是在那群死脑经的家伙面前提时间之神，他们肯定把你敲死。”

死脑经的家伙在林榆能想起的记忆中，好像是指信奉恪守时序之主的人。

“至于你为什么没事，甚至能直视神迹，这你以后会知道的，我先不说，同样的你为什么能够呼唤神祇，这你以后也会知道的，但是你记住，关于神的事情不能随便提及，要么被祂注意，要么被信奉祂的家伙注意。”

“而这就要说到正神和逆神的事情了，对凡间来说，神明有三大正位，分别是天日、均衡、渊月，这是最高的神格，渊月也是因为如此才不会受到“疯狂”的侵袭。祂们之下分两种，一种是属神，就相当于祂们其中一位阵营的神，另一种是中位神格，掌权一些其他的事物。”

“当然，这些东西也是一般凡人不知道的，一些特殊人群到是会知道一些，不过肯定没我告诉你的完整。”黑影刷刷说出一大堆知识，这确实是林榆不清楚的，也正好填补他关于神明的资料。

而这时他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便向黑影问道：“为什么你说这些没事？”

黑影瞬间陷入沉默中，过了好久才说道：

“因为我是外来物，不受这些规则影响。”

这是什么意思？外来物？星空？

林榆一下子脑子没转过来，他还以为黑影会保持沉默，没想到却得到意外的回复。

“不是星空，是其他地方，不过这你不用在意，我并不会害你，我就是一个导游罢了。”黑影知道在林榆心中出现了对自己的怀疑，但它并不在意，因为他任务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会继续下去……

天空烈日居中，周围万里无云，毒辣的阳光即使是茂密的树叶也无法阻挡，虽然下面的草很开心，但旁边经过的林榆等人却开心不起来。

即使在冰雪消融后的春季中，太阳直射依旧那么让人难受，三人在阳光和饥饿的折磨下打算在一条河边休息，此时距离他们出发已经过去大概五个小时。

休息的时候瓷乐书多观察了一会林榆，她的本能在告诉她林榆很不简单，但是具体怎么不简单她不清楚，就是感觉这样。

林榆那边也发现自己的一个奇怪之处，他好像不会感觉到饥饿。停下休息之前他看瓷乐书与瓷雪表情都有些不适，但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自己要不要掩盖这一点呢？

思考中的他注意力却被视野内的一块石柱吸引，这石柱藏在灌木之后，只露一小块头部出现，他走上前仔细观察，石柱整体雪白中红色点缀，似乎是一种生物的造型，可惜他不知道具体指什么生物。

“那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和辨别“疯狂”没？”他不喜欢被控制的感觉，如果有办法他一定会试试。

“阻止不可能，至少现在的你做不到，辨别就简单了，被“疯狂”入侵的人看见的东西都可能被扭曲重组，比如看屎为食物，嘿嘿。”林榆已经能想象到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黑影突然提到瓷乐书，林榆转头看向外表已经没有之前惨状的瓷乐书和瓷雪，他刚刚真的有动手的想法，因为当时他在想，经历这一切的她们肯定会活的很痛苦吧，那还不如自己帮她们解脱。

现在想起来，这想法真是有些诡异，难道这就是他内心的想法？

即使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倒退，那夜空与月光没有一丝动摇，依旧高悬于天中。

黑影如同他脑海中的“寄生虫”，下一秒便解释道：“不，其实那也可以说不是你的想法，因为你早就失去记忆，这可不是简单的失忆，我无法多说，所以只能告诉你，失忆的原因比你想的还要……额，奇怪。”

“像你这样的人被“疯狂”侵袭，那你做出的事情很可能是别人的想法，那是随着“疯狂”入侵到你体内的念头。”

黑影的补充说明让林榆对“疯狂”认识更深，同时他也暗自提高警惕，要知道自己被入侵时是毫无察觉的。

随着湛蓝出现，他心中消失的情绪重新回归，那是对杀人的后怕，那是对神明的敬畏，那是对自己做出屠杀感到疑惑和不适。

一时间他双脚失去力气，咚的一声跪坐在地上，这沾满鲜血的双手在颤抖，身上浓烈血腥味将他拉回杀人的时候，对方的求饶、祈求、逃跑一幕幕出现在他眼底，自己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