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之上形成了一股风，风吹动着道场外的落叶向石阶上飞舞，也吹动着燕子婆婆的袖裙，呼啦呼啦拂动。

高沁灵感觉自己的全身肌肤都硬得像一张铁皮，她力到尽处，不得不大喝一声，然后上下牙床死死咬住，一对放电的眼睛开始爬满血丝，围绕着她身体周围的力道开始起了变化。

高沁灵定了定神，看了一眼燕子婆婆，发现后者正在等待自己的行动。

于是，她依照自己之前探索的方法，开始集中精神。

面对着眼前几百斤重的巨石，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流动的力道，从石砖粗糙的表面滑过去，仿佛是一头蜗牛遇到了一堵墙，只能寻空隙钻。

一刹那间，山中道场周围的百年大树，那些摇曳于几十米之高的华盖树顶，开始在空中飕飕摆动。

高沁灵有些着急了，燕子婆婆还站在面前盯着看着，难道自己的力道就这么小？连第二关的一块儿石头都奈何不了？

她低下头看了看道台上的奇门遁甲，那些原本应该流动在凹槽和刻纹里的光芒，此时并没有出现。

一刹那结束，就那么十分短暂的零点一秒过程，高沁灵身体周围暴发出游动的闪电，石块儿的性质发生了变化，巨石突然像一块儿橡皮泥向内凹陷。巨石突然往高空里一飞，剧烈的爆炸形成了一层看得见的气浪，冲击着山体道场近处的大树的树枝，其中有三两根大腿粗的树枝从空中折断下来，露出撕裂的新鲜伤口。

高沁灵当然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一定要拼尽自己的全力，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么想着，她决定憋足一口气，就算是全身的筋骨都拉扯崩断，她也要尝试着去撼动眼前的这块儿巨石。

巨大的爆炸声浪击撞在燕子婆婆身上，她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借这股力道，向后翻滚躲在了道场外的石阶之下，侥幸没有受到致命的创伤。

一大团灰雾笼罩了山中道场的上空，山林中的鸟儿惊吓地一哄而起，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仿佛蝗灾一般，天一下黑了下来。

高沁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击中了，不过，围绕在她身体之外有一层致密的力道，这些力道减弱了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所以她也没有受到什么要命的伤害。

那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力不从心吗？

“这就是暴走的可怕性。所以为什么要你再训练，你现在明白其重要性了吧。”

高沁灵掸去自己头发上的灰尘，甩了甩头，恢复了清醒认知，她顺着燕子婆婆的思路追问道。

“我刚才是暴走了吗？”

“你难道没注意你的脚下吗？”燕子婆婆反问道。

高沁灵低下头去，看见奇门遁甲中的凹槽和刻纹里，那些被黑水刚刚淹没过的地方，还残留着少些黑色的污迹。

如此这般一想，她突然吃了一惊，看到那被黑水浸湿的地方，几乎已经占满了整个大圆的所有位置，而这种情况，之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所以为什么要你注意你的脚下，你现在也明白了吧。”

高沁灵如梦初醒一般，寻思道。

“难道我脚底下的这些刻度是指示盘？如果它们流动的是亮色的，就说明我处于正常状态；如果里面流动的变黑了，就预示着我要暴走了？”

燕子婆婆十分肯定地深深点了点头。

“现在，趁着刚刚发生，你回想一下，自己有什么体会没有？”

高沁灵马上回忆刚刚的画面。

那过程实在是太快，刚开始之前，她还无法撼动那块儿石头，所以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然后下一刻，这块儿石头就弹射到空中，爆了。

“对了！”高沁灵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在那一刻，我好像感觉自己被海底给吞噬了似的，有一种绝望的窒息感。”

“还有吗？”

“我好像在那一刻失去了意识，又像是置身于无穷无尽的火海。”

“婆婆，这是怎么回事儿？如果我不使劲儿，我就根本拿那块儿石头毫无办法。但是我一使劲儿，我就......我就暴走了。”

燕子婆婆此时脸上露出了宽松的笑容，她一边说着，一边又调了一块儿巨石，落在了高沁灵的面前。

“你不用心急。”

“咱们现在训练的目的，就是要避免发生暴走的情况。”

“所以你得不断探索，找到帮助自己不陷入暴走的方法。”

“婆婆，您有什么好的办法教教我吗？”高沁灵对此抱有幻想地说道。

“这条路，必须得你自己走。我的方法是有，但是，我的方法不一定适合你，甚至还会起到相反的作用。我们每个人都走过这条路，每个叱咤风云的武林高手，都是在不断认识自己、突破自己、提升自己的征程上，才会越走越远。你是个优秀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始终记住这一点。”

听到燕子婆婆这么说，高沁灵果断打消了这种想法，她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是！婆婆，那我继续探索。”

燕子婆婆突然伸出手掌，制止道。

“等一下。”她老人家攧手攧脚地打开时空传送门，来到旋转着的时空折叠处，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高沁灵。

“你那动静，婆婆我可吃不消，等我走了之后，你再开始！”

于是，燕子婆婆冲着高沁灵开怀地笑了笑，于是，她和传送门又一起出现在道场虚境之中。

过了一分钟后，燕子婆婆显是也明白了这一点，于是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见高沁灵的样子渐渐恢复了过来，于是又开口道。

这时，高沁灵才勉强听清了燕子婆婆说出的话，刚才的一阵冲击也渐渐缓了过来。

不过，她还是被气浪给冲击着，跌落在道台上，剧烈的轰鸣震得她耳朵一时失聪，只听见耳蜗内回响着嗡嗡嗡的耳鸣，其它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高沁灵掸了掸自己身上落了一层的灰尘，被烟雾呛着猛烈地咳嗽了两声，她努力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高沁灵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在燕子婆婆面前，她不敢有半点儿偷懒。

当她抬起目光，去寻找燕子婆婆时。

正看见燕子婆婆艰难地从道场外顺着石阶爬了上来，她显得很吃力，但还是一步一步重新站在了石阶之上，并且逐步走到高沁灵的面前。

高沁灵双眼朦胧，只看见燕子婆婆的嘴巴在不停开阖，却听不到她半点的说话声。

当意识高度集中时，她开始感觉自己像是一团活水，而那块儿巨石就沉在这片水底。

石头两旁的力道开始像她的两双手一般，捧着这块儿巨石，流动的力道在不断对眼前的这块儿巨石使力，想要渗透进巨石的底部。但是，这块儿巨石的质量和之前的那些小石头已然有几百倍的差别，无论她怎么用力，巨石在灰褐色的道台上始终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