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都怪我，牙很疼吗？”

“嗯，可疼了。”

好疼。

海离第一反应就是叫杜未恒，结果一翻身，却发现他不在。她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去找。

是牙，是牙在疼。

其实杜未恒说这话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谁曾想一语中的了。

“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不是。”海离撒娇着拖长音，“我的牙好疼…”

“来，你张嘴我看看。”说着，杜未恒双手捏住海离的脸，往上抬了抬。

后面的那句他没说，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一定是海离白天吃的甜食太多了。

“都怪你，都怪你说我会牙疼，你看，真的就疼了。”

海离委屈的眼睛都红了，配合着张大嘴给他看。里面黑乎乎的，杜未恒什么也没看到。

“你去穿衣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可是这个时候，牙医们都没上班吧？”

“牙疼？”杜未恒站起来，“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牙疼了…啊…”

“……”

“喂？你听到了没有，我说…”

“我没听到，我在睡觉。”

嘟…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相识了好几年，杜未恒知道她的脾气，又锲而不舍的连着打了五个电话。

再接通的时候，他眼疾手快的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那边的声音大得像拿着喇叭喊似的，“这是凌晨四点！凌晨四点！你有完没完啊！”

“听你这大嗓门，也清醒了，快点收拾，我在你的诊所等你。”

“我爸我妈，我爷我姥爷都是外科医生。”话题毫无征兆的被她扯远了。

“什么？”

“你就从来没想过么？他们都是外科的，在国内都是佼佼者，我要是也当外科医生应该很容易才对，但我却选择做了一个牙医，你就没觉得疑惑么？”

“因为学牙医不会害死人？”

“不是。”喘了一口气，“小的时候，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觉的时候，我经常会被电话吵醒，因为有了什么病人突然了什么疾病，要马上手术之类的。”

话说到这里，杜未恒明白过来了。

“我就有心理阴影了。我当时就想，为了不让人打扰我睡觉，将来我打死也不当救死扶伤的外科医生。”情绪上来了，语气瞬间急促，“谁曾想，我他x当个牙医，还有人半夜给我打电话？！你一个大男人挺不住牙疼？”

“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你…等会儿！”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不是你女朋友吧？”

“我要是说是，能劳驾您起来去诊所么？”

“当然能！别说是半夜出门，就是半夜去爬珠穆朗玛峰我也得去啊！”

“至于么…”杜未恒困惑的挠了挠头。

这个女人八卦起来，可真是谁也拦不住。

“当然至于，我得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杜未恒给治住？你等我，我半个小时后就能到！”

果然，杜未恒一个急刹把车停在李心彤的诊所门口时，里面有一间正好亮了灯。

看起来，她也刚到。他推了推门，是锁着的。

一个电话后，透过二楼的落地窗能看到她裹着个长到脚腕的羽绒服，像只还没破茧而出的蝴蝶一样小跑着下来开门。

“正好，我也刚到。”她甩了甩乱蓬蓬的头发，说着话还四处张望。

她最近刚换了一个短发的造型，还不太适应头发碰触到脖颈的感觉。

即使对方同为女性，即使自己的牙疼得要死，海离还是很认生，大半个身子都躲在杜未恒的身后。

“呦！这么害羞啊！”李心彤对着杜未恒做了个鬼脸，“你是在哪儿发现这么一个小可爱的啊，跟我上楼吧！”

海离拉着杜未恒的衣角，小声的问，“她是牙医么？”

李心彤耳朵灵得很，笑着回答她，“我就是牙医啊，怎么，不像？”

“印象里，医生不都是男的么…”

“哈？怎么会？又不是旧社会了，你是不是被杜未恒灌输男权的思想了？”

“我可没有。”杜未恒抢答。

李心彤背对着他们哼了一声，玩笑道，“这小姑娘一看就单单纯纯的，八成是被你骗到手的，她还是学生吧？多大了？”

“十八。”杜未恒只回答了年龄，故意无视了上一个问题。

“这么小？”李心彤回头看了她一眼，“刚成年就不幸落入了你的魔爪，你可要对这孩子好一点。”

杜未恒没好气，“不用你操心。”

这个女人，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说话间，三个人一起上到二楼，在楼梯左侧第二间房门口停住。

楼下看到亮的房间，就是这间。

宽敞明亮，四面墙被涂成了蓝色和白色的条纹，宽窄不一，看久了会让人晕乎乎的。房间各处，又吊坠着各种明亮颜色的小东西，跟艺术馆似的五颜六色。而中间，是一个橙黄色长椅，看起来尤甚显眼。

“你这装修…”杜未恒顿了顿，“也太有特点了…”

“怎么样？这墙可是我亲自刷的，看不出来吧？”

杜未恒点头，吞了口口水，把“能看出来”这句话一起咽下。

李心彤脱了羽绒服，挂在门口一红色衣架上，取而代之换上了一间白大褂。

“行了，躺下吧。”

电话响了四五声，传来了女人慵懒到近乎无力的的声音，“喂…”

“喂？我四十分钟之后会去你的诊所，你准备一下。”

“我有认识的牙医，你先去准备，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杜未恒说着，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刚开始，海离还纳闷，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醒了？直到，某处神经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所谓的认识的牙医，其实是他的曾经的相亲对象。当时两个人都是被逼着，勉强一起吃了顿晚饭。

不过好在，两人当时就对对方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情绪——结果，一拍即合，相似的生长环境和差不多的经历让他们聊得很投机，临走的时候还交换了联络方式。

从此，这个女人成为成为了杜未恒唯一的异性朋友。

书房里工作的杜未恒隐约听到了动静，轻声叫了一句，“海离？”

下一秒，海离就冲进了书房，捂着小脸委委屈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