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TX定的合同里说，我的一切演艺都由公司决定，一切事务也是通过公司联系。”海离话说得很慢，边说边观察他的反应。

表情没变，只是食堂里开始变得嘈杂。

跟法庭上的律师似的，一句话都不让人。十分钟之后，那边就投降了，说会把广告重新编辑一遍。

海离佩服得想把自己的大拇指送给他。就算不能真送，拍马屁这种事情她也发自内心的想做。

之前海离就听说李源西在工作上一直秉持着铁腕的态度，平时只觉得他脾气有点急，说话有些直而已，这次才真正领教。

“说吧！”李源西仍旧集中于自己的饭。

李源西作为TX娱乐的头儿，跟杜未恒不一样，他打饭有特权，不用排队。所以，每次他都能在食堂人满为患之前找到好位置。

而且就算是人再多，他坐的那个桌子也是绝对没有人的。

“合同里还说，我的方向集中在广告，还不涉及影视剧…”

“干什么？跟我套近乎？”

“不是。”把一小碗汤从餐盘里挪出来，“我有事想跟你说。”

“那是因为你没受过演技训练，让你拍影视剧的话无异于自己打自己的脸。”李源西夹了块肉放在嘴里，终于抬眼看她了，“你现在的路人缘不错，我们觉得让是让你稳妥的发展比较好。”

“哦…”

“怎么？有人私下联系你了？偶像电视剧女主？”

海离因为有杜未恒撑腰，端着餐盘，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李源西对面。李源西没抬眼就知道是谁。

“嗯，是他。他说你们曾经合作过一次，你们，真的认识？”

“认识。”李源西皱眉，吃饭的速度更快了一点，“我劝你不要接那个人的戏，他根本就不把演员当人。”

“什么意思？”

“三年前，我跟他确实合作过一次。当时也是，我手下的一位新人接了他一部古装戏，连续36小时拍戏，熬得人快死了也就算了，还不让用替身，逼着人家上，导致那位新人从马上摔下来，差点就瘫痪了。结果呢？”李源西瞪着眼，看海离像看到了吕导一样。

“结果因为那新人治伤会耽误拍戏，吕导把她的戏份全删了，重新又换了个女主角。而且，只给了钱，连句道歉都没有。”

“这样啊…”

“还有！”李源西愤愤不平的说下去，“你刚才说的那部恐怖片，他都快把女主角逼疯了你知不知道？听说片场里一直故意制造恐怖气氛，女主角休息的时候他也经常会搞一些小动作，让女主看起来神经兮兮。拍完戏后，那个女主角去看了一年的心理医生。”

“……”海离这下不说话了。

她没想到看起来一脸和气，脾气超好的老爷爷会有另一副面孔。

正值午休的高峰期，食堂里涌进大群的人，一时间吵闹声四起。可是，在这杂乱的地方，海离还是觉得那各剧本对自己有吸引力。

她一直坚信，终归有一天，自己会离开这里的。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明天，但总有一天要走。

她想留下点什么。

短视频、表演、广告这些东西都不够。她想留下能留住的。

旁边一桌坐了三个人，年纪看起来比海离还要小几岁，大概是来培训的。她们在偷偷看海离。

眼底有羡慕和憧憬。

海离倒没有兴趣当别人的榜样，但真的不想就这样随着时间被人遗忘。她希望好多好多年之后，当有一个人无意中打开了她出演的这部电影，会想起她。

啊，这个女的，好像曾经火过一阵，但是后来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就这么一句就行。

“我不怕。”她抬起头，说。

声音平稳，不似冲动的样子。

虽然没有相处很久，但海离的性子李源西已经差不多摸透了——开了口，就是决定了。

“这个事情，你跟杜未恒商量过了？”

“没有。”海离摇头，用勺子一下一下的拨弄清汤寡水的碗，“他最近很忙，我不想打扰他。”

“要是你真的出点事，一定会打扰他，这你是知道的吧？”

“我不会出事的。”

“…”李源西沉默半晌，“好，只要杜未恒不反对，就随你。”

说话间，饭也吃完了，李源西把筷子放到餐盘之上，一齐带走了。

下午，海离回杜氏集团的路上，一直在犹豫着怎么开口。想了一路，最后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还不如就实话是说。

可一整个下午，她也没找到和杜未恒说话的机会。

进出他办公室的人一直都没停过，里面激烈的探讨声也没断过。制止到了下班的时间，杜未恒趁着出来上厕所的功夫，才跟海离说上句话。

“今天我准备在公司加班，一会儿我让金秘书先送你回去。”

“那你几点回来啊？”

“嗯…不一定。我让金秘书预约了个客户，准备跟他一起吃个饭，要是预约到了估计回家会晚。怎么，你有事？”

“没什么…”海离摇摇头，“就是觉得你今天好忙。”

“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月我会一直这么忙。不过你放心，如果你想去哪儿，我还是会抽出时间陪你的。”杜未恒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反正这两个月也算是为了你，对吧？所以，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

“知道了。”海离小脸一红，点了点头。

金秘书适时推门而入，对杜未恒，“杜总，刘总那边已经预约好了，还是之前的包房。”

“他说他姓吕，导过一个恐怖电影，叫…”

“我知道是谁了！”李源西语气突变，“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头？”

又是同样的戏码，一样的老路。总有年轻艺人，图一时的快钱动心。

“不是电视剧，是电影。”

隔着一扇门，大家都能听到李源西和对面争吵的声音。

“所以，你想出演？”

“有一丁点…”海离用拇指碰触食指，小心翼翼的留出点缝隙给他看，“那个导演给我发来剧本了，我看觉得挺好的。”

“哪个导演？”

可拍马屁的人太多，她没插上嘴。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食堂有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