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五六分钟，她才止住，摸了摸脸，竟笑出一脸泪水。

开始打量这间值班室，一张床，这也太奢侈了点，居然是独宿。

夜八点，她骑着车子进入医院。进门的一刹那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恍恍惚惚找到了医务处报了到。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不太年轻，十分丰满的护士来接她。

这粉色衣服加上这年龄，没来有的让她想起甄嬛传里四大爷怼齐妃的那段台词，你都多大了，还穿这样粉嫩的颜色。

不论哪个单位，新人总是难熬的，这不，第一天上班，就被安排了夜班。还好，跟班的主任医师还算慈祥，高晨暗自祈祷但愿好相处吧。

看她走远，高晨立刻拉开门，将背包丢在床上，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

她突然间皱起了眉，一巴掌糊在自己脸上，接着冷哼一句：“小样，还想咬我，到了地府在琢磨琢磨自己是被夹死的还是被拍死的。”

高晨被这一身粉肉和她的动作逗得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失礼了。

听说，以前的医生有事离开了，看这屋子风格，妥妥的也是腐女一枚。

高晨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她可不会诚实的真笑出声音。

胖护士无所谓的耸耸肩，扭动着一身的肥肉离开了。

洁白的墙壁上挂着魏无羡和蓝忘机的大幅海报，竟有四张之多，还有一张鬼将军温宁的单独海报。

平日里，这鬼将军倒也没什么，可此刻……

医院，夜班，白墙，鬼脸……高晨不自己觉得打了一个寒颤。急忙打开自己的背包，开始整理起来。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后面的海报在看她一样，让她头皮发麻。

“想笑就笑吧。”胖护士将肚子上的肉向胸前推了推：“恁姨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笑了。”

高晨爬了起来，没有生气，男人几乎是连哭带吼的，她能理解。忙指了一下急救室的方向，男人几乎是跑过去的。

高晨扶起来女人，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心过度，把她扶到了值班室，便赶去急诊室了。

诊室中，男人哭泣着，没有声音，泪水一滴接一滴。

高晨感到有些压抑，女人大声哭她还能忍受，可男人的这种无声的哭泣更让人受不了。

急诊室的医生面色不是太好，高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个孩子，这一看，她几乎跳起来。

孩子口罩已拿下，他的鼻子以下血肉模糊，一直到锁骨的位置都是一样的，似乎被什么啃噬过。

伤口凹凸不平，破碎的口腔处，舌头暴露在外，还有血液在渗出。

腮帮上那一丝丝的嫩肉翻卷着，牙齿就在破损处若隐若现。

脖子上，薄薄的一层肉被咬的残缺不全，血液和喉软骨就那么刺激着人们的视觉。

高晨一股想呕吐的感觉，急忙回过头，就在那一瞬间，眼角的余光看到孩子仅剩的一块腮帮处，一排的牙印。

那是人类的！高晨肯定，因为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她就喜欢咬男朋友的胳膊，只要每次他做错事，她就要留下一排的牙齿印以作惩罚。

难道，这孩子是被人类咬死的？可谁会这样凶残？这种程度的伤痕，要多少口才能咬成这样子。有多大的仇恨，对一个孩子？

高晨不敢想，孩子母亲此时醒了过来，大哭着爬着到了急诊室。

这样子一闹，很多病人都赶了过来。

急诊室医生反应还算迅速，为了避免恐慌，他急忙将孩子的脑袋盖上了，转身将好事群众关在了门外。

“要不要报警？”医生询问孩子的父亲。

“是鬼！是鬼！真的有鬼……”孩子母亲忽然停止了哭泣，神色慌张的叫道。

她这模样瞬间就让屋子内多了些不寻常的气味，高晨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

“闭嘴！”孩子父亲制止道。

“真的有鬼！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给孩子洗了澡，就让他睡了，我一直在客厅看电视，我能肯定屋子中就我们两个人。然后就听到孩子呼救。可门怎么也打不开，等我打开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影从窗户上跳下来了，咱们在十六楼啊。这伤口，那个能不是鬼么？而且……”女人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说道:“那人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就像一张白纸。”

高晨捂住了嘴，这也太诡异了，她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急诊医生打了电话，医院的值班院长先来了，先让高晨回去值班了。再后来，警察也过来了，孩子的尸体暂时移交了公安部门。

护士们凑在一起议论着，几个值班医生在后半夜各自回到了休息室。

高晨本不想回去的，可耐不住困意，一进门就看到了鬼将军的海报，没来由的想到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心想着还是撕了吧。

高晨立刻过去，看了一眼孩子，眼神已涣散，迅速摸了颈动脉，没有反应。

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行了。女人一下子晕过去了，男人一把推开她，吼道：“你是什么医生？你们主任那？快找他给我们抢救，我有钱，急救室那？像电影中那样，给我们电击，快啊……”

铺好床铺，换上医院发的白大褂，高晨照了一下镜子。

嗯，要想俏一身孝，果然是正确的，这模样，真是连自己都会迷上的。

高晨终归是认清了现实，靠人不如靠己。参加了几场应聘，进了一家三甲医院，平淡才是常态，多数人都应该是这种归宿吧。

她整理一下，出了门。还没走到值班室，就看到迎面两个家长抱着一个孩子急匆匆的跑来。

孩子脸上带着口罩，上面已经被血浸透，母亲忍不住大声哭着，父亲脸色也不好，看得出在极力克制着，泪水和绝望几乎要爆发了。

看到高晨立刻喊起来：“医生，医生，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高晨本来是困得，木然的，可现在，她强忍着笑。胖护士这身衣服衬托她像极了一个扭动的粉红色虫子，或者是红色的纱布包满了一兜子的肉，若扭的幅度再大一些，估摸着肉都会被挤出来。她不敢再看，怕忍不住，亦步亦趋的来到值班室门口。

“到了！”那胖护士一转身，身上的衣服跟着颤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