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道的安慰和引导下，苏烨先描述了事故的大概情况：那天深夜、他负责的那条公交线路上，有非法飙车的“摩托党”闯了进来。从公交车的行车记录仪回放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两辆赛摩以极快的速度、从公交车右侧的道路超过了公交车，然后在前方发生了碰撞。其中一辆失去控制后倒地，骑手滚落到公交车前进的线路上。公交车及时进行了减速制动、但距离太近，依然将还没完全爬起来的骑手撞到了。

“按照新的交通法规，这种情况肯定是那个骑手负全责、你也不要过分自责。”文道又递给苏烨一杯可乐。“这个我知道。后来警方和设计院的人都来了，主要是研判当时公交车的自动处置是否恰当。过程中、设计院负责这套公交程序的丁工、就是我们学校的那个高材生--丁淼，做了分析。”

文道在苏烨家附近的快餐店买了点汉堡之类的，见到苏烨后、让他边吃边说。苏烨显然有段时间没吃东西了，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两个汉堡、喝了一杯可乐后感觉才缓过来一些：“学长、谢谢啊。的确有点饿了。我本来是打算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想到你和岚姐最近事情比较多，另外的确也不知道怎么给你说这个事。”

“你啊...所以就把自己关起来折腾？”文道摸了摸苏烨的头，先打电话给公司一个非常信任的同事报了平安、然后找他要到了丁淼最新的联系方式。

“不过学长、我们在出现意外后，迅速进行了自查。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那辆公交车是当天最后一班车，事发地点是在倒数第二站和终点站之间。出事的时候、车上并没有乘客！”

苏烨这么一强调，文道似乎明白了什么：现在公交车上的各类摄像头、热感探测仪等设备可以非常精准地让自动驾驶系统识别出车辆上每个乘客的情况。“所以、你是想说--在车上已经没有任何乘客的情况下，当时程序应该选择保证骑手安全的处置方式、哪怕自己受到损失？”

“它自己！”文道接过了苏烨的话，“你为什么不把这个疑点反映出来？”

“我也是会议结束后把这些线索串起来，才越想越不对劲的。而且当时已经明确了结论。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段、又没有重大的人员伤亡和损失，也都要求大家保持低调”。

“对啊、学长。除非...除非程序认为车上还有其他‘乘客’。”

文道简单给娄岚说了下情况，就赶往了高铁站。路上他终于打通了苏烨的电话，其实他一直在家、只是不想和其他人接触，不过在听到文道要来找他以后，苏烨倒没有拒绝：“学长、你如果要来找我的话，正好我有事情和你说。”

“从事发时的视频画面上看、那辆摩托当时翻倒在公交车右侧的道路上，而且右侧的道路上散落了大量的碎片。以当时公交车100公里/小时的行驶速度、贸然变线，再压到地上的碎片、或者直接撞上摩托的话，出现侧翻或更严重事故的概率几乎是100%。丁工说、当时设计这套程序时，根据要求、设置了一条顶层的规则--在出现突发情况时、自动驾驶系统应优先确保车内乘客的安全！其次才是考虑周边的生命安全状况。”

“所以根据这个规则，系统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变线躲避正前方的骑手。”苏烨停了下来、狠狠吸了一口可乐。文道听完他的描述，也觉得这个分析是比较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