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睡了那么长时间，竟然已经到了晚上。

她坐起来醒了会儿神，赵银已经不在屋里了。

赵毓眯着眼睛：“呵，你还真能想，我这两块还是别人好心给的，你也不想想谁那么傻自己不吃反而要供着你家，你想的可真美。”

事实上，还真有这样的傻子，不就是程晏清吗。

赵银就是个纸老虎，想起赵大娘的凶残程度一下子就气弱了，不过对于赵毓说的她就有那两块，她倒是不信：“你说两块就两块，你今儿能藏墙洞里，谁知道别地儿藏没，反正我是不相信，我要告诉娘说不定还能多得一块呢。”到时候赵大娘大棒子一上，她啥还不得都交代出来，赵银想着自己还能吃到这种口味独特的“糖”心头火热。

她苦苦挣扎，一睁眼，室内一片昏暗，外面有昏黄的光透过窗纸照进来。

生了女孩，赵银哪能不知道赵大娘是好是不好，赵银一下子犹豫了，看着前面不像说假话的赵毓，赵银还真相信了，不过相信归相信，她也不能落了下乘，当下就放狠话：“你当我傻，我才不现在去，但是我肯定会去的，你就等着打死你吧。”

赵毓没当回事，她还能看不出来赵银是死要面子，当下也不管她，抽出个枕头，心安理得的躺在炕上。

出门一看，二哥正拿着一本书坐着木凳正聚精会神的看，另一边小六也回来了正好赵银一起逗春雨玩儿。

赵毓翻了个身干脆不理她。

赵毓这一觉睡的并不好，睡前看到的东西跟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流转，偏偏她还陷入梦境怎么都醒不过来，有时候觉得自己醒了，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身子却一点也动不了，竟又睡过去，梦境接着重复另一个可怕的场面。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先前一没见着春雨，不知道是送到哪去了。

她走过去，小六察觉到背后有人转身：“四姐，你睡醒了”

“嗯”

“你，你”赵银被她这不在意的态度惹恼火了，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说起这个，小六来劲了：“在小虎子家里来，还是我回来去领的，你不知道我去的时候正看到小虎子欺负春雨，我上去就给他揍了一顿，四姐我厉害吧。”

“你还好意思说，人小虎子多大，你多大，还是在人家家里，你不怕二婶出来打你屁股。”

小虎子是隔壁的，赵大根没有亲兄弟，只有两个妹妹，都嫁到了别村，这年头没回来过几回，不过赵家在下河村是老住户，隔壁是赵大根的堂弟赵大年家，也就是张婶子婆家。

小虎子是她家最小的儿子，比小六小四岁，今年才八岁，所以赵毓说小六欺负人。

没想到小六这回倒是丝毫没有愧疚感：“谁让他欺负春雨，揪春雨小辫子，我看春雨快哭了才上去揍他的。再说了，二婶也没说啥啊。”

你打了人家儿子，人能说啥，小六这天真样，真是不忍直视哦，赵毓也不和他瞎掰掰了，摸了摸春雨的脑袋，问：“春雨在玩儿什么？”

春雨眨巴眨巴眼睛，指着地上：“小叔叔带回来的，搭房子。”

赵毓看了一眼，是一些小块外表光滑好看的一些石头，看了小六一眼：“还挺好看的。”

“那当然，这可是我亲自挑的。”小六挺起小胸脯，眉毛翘起来。

“别玩了，都去吃饭吧”这时候赵二哥走过来。

几人一看，原来不知何时赵大娘已经把饭摆到桌上。

“终于吃饭了，我都要饿死了。”小六夸张一声尖叫，奔向饭桌。

赵毓牵起春雨，路过赵银听她冷哼一声，她目不斜视，谁管她又抽什么疯。

大儿媳生了两胎都是闺女，赵大娘脸色着实难看，一家吃饭也是静悄悄的，谁都不敢触她霉头，这时赵大娘忽然想起陈婆婆说的话，抬头盯着赵毓仔细打量一番，看着还是那样，没什么不对，能吃能跑，没啥大事。

吃完饭差不多天也黑了。

“四丫，你去把锅刷了，我给你大嫂送饭去。”

赵大娘随口交代一声，拿了个碗随手打了一碗粥，剩下啥也没拿就进屋了。

这看着咋比生春雨时还不如呢，她记着，生春雨时，赵大嫂不算撺掇她那次还吃了好几天的鸡蛋呢。

生儿子有那么重要，想起赵大嫂那生完之后惊悚的眼神，赵毓一哆嗦，差点把手上的碗打了。

她赶紧摇摇头，不能想，真是不能想。

她还是乖乖去洗碗吧。

洗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还拿着书的赵二哥，赵毓顿了顿，走上前：“二哥，你咋还看书，不是都毕业了吗？”

“哦，你说这个啊，你过来”赵二哥笑容神秘。

赵毓不明所以走过去，赵二哥合上书，小心扒开外面的报纸，她看到书皮上是精美的画，上面的人和她见过的不同，浓眉大眼圆脸大胡子，很奇怪。

“二哥，这是啥书，咋上面还有画。”

赵二哥忽然想起这个妹妹是个不识字的，小声说道：“这呀，是故事书，里面说的都是外国的事儿”并警告道：“你可别跟别人说啊，这可是大忌，这还是我上城里的废品收购站好不容易弄得呢。”

“奥奥”赵毓知道这事的严重性，连连点头。

不过，“二哥，你不是进城找工作去了，咋就弄回来这些书，你没去找工作啊。”她瞪大眼睛。

说起这事儿赵二哥眼睛黯淡了不少：“找了，可哪有那么好找，人家厂子不招人，我这个没背景空有学历的人能咋闹。”

这书还是后来无意中走到废品收购站自暴自弃花了几分钱当杂货买来的呢。

“二哥，你别灰心，肯定有机会的。”知道自己戳着人伤心事赵毓也尴尬的不行，她听赵爱华一进城就当了学徒工以为就算难点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没想到现在找个出路这么困难。

“嗯”赵二哥笑笑，没在意她的话，揉揉她的脑袋：“快回去睡吧，都这会儿了。”

赵毓“呵呵”两声，都是睡觉，还有区别了。

“春雨刚在哪来？”赵毓看到听到声音眼巴巴转过头的春雨，好奇道。

“这是啥时候了？吃饭了吗”

“没呢，娘正在厨房做，等会儿就吃，四姐你咋这能睡呢，我回来就见你在屋睡，五姐说你都快睡了一下午了。”

赵毓一听，气的哦，好啊，这傻子还学精了，当下也不客气：“怎么着，你说啊，你有能耐就说啊，反正我就剩那两块，多的再没有了，你说出来看娘不揍你屁股，说你吃独食。”

“你还说我，你平时睡到日上三竿我都没说你。”

学校一放假他哪天不是睡舒服了再起。

小六脸一瘪，不满嘟囔：“这能是一回儿事儿吗。”

“我不管你，你去告吧，反正我拿不出来更多的，到最后你看娘是揍你还是揍我。”

顿了下，她又想起来什么，加重语气：“奥，对了，大嫂生了个闺女，这会儿心情正是“好”的时候，你要去最好这时候去，晚了娘可没工夫听你瞎咧咧。”她特意在好字上加重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