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我点点头，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我转头，他一定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向我。

“那是因为，他一直都在看你。”

“不是啦，”她挽住我的手，“其实是，那个秀才曾经来我家提亲，那个话本子压在聘礼下面，我翻到了才看到的。”

“这个秀才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看画本很丢人吗？”

“我是想说，第一回见到你们，真不敢相信你们的身份，虽然知道你们非富即贵，只是你们之间的情谊却是少见的，”她轻轻拍着我的肩，“还记得吗？当时我被欺辱，特别狼狈，整个人跌坐着，阿羽拿着你的披肩盖在了我身上，你笑靥盈盈的问我姓名，当时你笑着看向我，太子也笑着看向你，你有没有发现只要你看向他，他都能很快捕捉到？”

“那话本，说了些什么？”

“左不过是一个秀才遇到王爷赏识，一步步登上丞相，”她点了点我的额头，“怎么这么在乎话本？”

“在我的印象里啊，他一直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总是很严肃，很有少将风范，只是当你在他身旁，他脸上细碎的笑意就完全掩不住，”温浓顿了一下，“看到你就笑，你于他而言，该有多重要。”

“许是增加曲折？毕竟还有夺嫡的部分，”她也不明白，“我看得潦草，具体，也记不太清。”

“好吧。”

“可是……”我不是感觉不到，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如果他让我所心动的瞬间，都是他蓄意所造，那我也不知道，如果没了他的蓄意，我还会不会心悦于他。

“我知道，你想不好。”她拉住我的手，“你听了二殿下这个旁观人的话，也听听我这个旁观人说的话，我认识你们几月，我看在眼里的是他很爱你，比八哥爱伊人，泪羽爱我，都要更加真切与深情，虽然这么说不太好。”

“我不是怀疑他对我，我是怀疑自己对他。”我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我也在想，我生气是为什么，我心里明白二哥所言一定有假，我也能感受到，就算他是利用，可他对我不假，他会为了我暂时放下公务，他忙得再晚都会来找我，他亲力亲为照顾我们的孩子，甚至每日晨起，我还没醒时，他一直都是蹑手蹑脚，从未吵醒过我，我过得不像太子妃，反而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

“只是觉得，此人很怪。”我心下虽已了然，面上还是一副不解，“话本里有太子，最后辅助他登上丞相之位的还能是王爷？”

一下被顾大哥的处理方式弄得哑口无言，重重叹了口气，我顺手拿了件披风走了出去。

……….

他喝了不少，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脸上坨红，连眼睛都红的发胀，酒杯被随意打翻在地上，他手上拎着一壶酒，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

“许幼清，”我快步走到他身边蹲下，拿过他手上的酒壶，“别喝了。”

他没有什么反应，愣愣的看着我讲他的酒壶拿了出去，怔怔的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

我将酒壶放好，转过身才发现他一直在盯着我，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又红了，此刻看到我，眉毛皱起来，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我心下一软，再次走回他身边，“少喝点酒。”

他依旧不答话，用着那一副表情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盯出一个洞来。

“今天没有公务吗？怎么出来喝酒了？”

“你不说话，我可走了？”

看他没有回答我的意思，瘪了瘪嘴，我轻声叹了口气，正准备站起来。

“你怎么，来了？”他开口，没有一丝醉意。

“没喝醉啊？”

“好像醉了。”他低声笑着，握着我的手放在唇边，呼出来的气温热沉醉，又重复了一遍，“我好像醉了。”

我没有抽回手，见他如此，我的眼泪又开始打转，声音有些沙哑，“那就回去。”

“回去了，我就找不到你。”他的后半句完全带着哭腔，紧紧抓着我的手，他的泪落在我的手上，也重重的击在了我的心底。

“这也是，”我看向他，“八哥教你的？”

“不是。”他的眼里没有分毫的醉意，唯有刚哭过的微红，“这不是别人教我的。”

“嗯。”

我应了一声，轻轻推开他的手，“我们先别见面了，好吗？”

“你好好呆在顾府，不要乱走。”

“嗯。”

“那你会回来吗？”

“许幼清，我承认我昨天说的有些过，只是我不觉得一个晚上你就能想通，既然没想通，我回去做什么？”我素然是一个不爱累着问题的人，即便是我现在看着他的样子会不可自抑的难受，可我依旧不会因此而觉得这些问题都不算问题了，“到顾大哥成亲那天，我告诉你我的答案，不管我选了什么，你都尊重我，好不好？”

他眸中的光一下暗了下来，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你……”

“我自己有自己的考量，我也希望你能自己好好想想。”

过了许久，久到我的腿蹲着有些微微颤抖，他才重新扬起头，强撑着笑意，“好，我尊重你，不论你怎么选。”

“喝酒不好。”

“嗯，不喝了，”他把我拉了起来，推着我到了门口，“走吧。”

“我不想去，”我推了推她的手，昨晚到现在才这么一点时辰，我还没想好如何办。

“少爷说，那个醉鬼一直在说胡话，小小姐要是不想去，他就把他拉到大堂，让大家听听他的胡话，”明月有些为难的看着我们。

“自己对他，你还没有答案吗？”温浓轻声笑着，“你会觉得，人家轻易就让你丢了心，自己很傻。”

我抬起头，没有否认，也没法否认。

“怎么这么激动？”她的面色有一丝怪异，“告诉你也行，不许告诉阿羽。”

“少夫人，小小姐，”明月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刚刚少爷托人来捎了句话，说是醉酒楼有两个醉鬼，请你们去看个笑话。”

“啊？”

我有些迷茫的看向温浓，她却已笑着站起身，“走吧？亲自去看看酒鬼，你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喝酒。”

“广英是个小地方，十来年就出这么一位人物，叫陈汝生，他当年当了秀才还请了我们吃酒，只是后来怎么样……”

后来他当了贡士，举报他人贿赂，现在可抢眼的很。我在心里冷笑着，对他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