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风诚长老点了点头。

“要是我非不同意呢？”风一长老又问。

我们几个被摁之后，拼了命的挣扎，奈何寡不敌众，又没有凤九倾那样通天的能力，能够以一敌百。

灵隐真人想要阻拦，也被风一长老直接摁下。

“你！你好无耻！”云青天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像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认清风一长老真正的嘴脸。

如今风诚长老站在我们这边，风一长老的面子不免有些挂不住了，“所以你是要让他们离开？”

说话的人，竟是我在密阁中，救下的那名长老。

“风诚，你这是什么意思？”风一长老眯起眼睛对他问道。

“那我最后再劝你一句，琉璃姑娘心中格局宽广，绝非池中之物，定是你惹不起的人，如果你今日非要留她，日后留给你的下场，怕是第二个风潇。”

“琉璃姑娘心善，若非是她，我早就死在密阁之中，风潇之死，也确实怪不到她，你若非要为了一己私欲，强行留人，日后让人怎么看待承天派的道骨？”

承天派之中共有五大长老，其中声望最高的，当属风诚与风一。

风诚长老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看待我的目光，顿时都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风一长老为人孤傲，一向以鼻子看人，听到风诚长老这么一说，顿时眯起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他若是有风诚长老半分清醒，定不会在这时留人。

风诚长老却道一句，“风一，得饶人处且饶人，正如灵隐所说，琉璃姑娘至始至终，都在替承天派说话，我们所有人都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又何必装作一个耳聋的瞎子？”

而我们四个，直到离开承天宫的那一刹那，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我暗暗的松了口气，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大半，再看大家都十分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沈离渊的眼里是失望，是落寞，似乎曾经的他，对于承天派十分向往，甚至在心中将它神化。

但这次来到承天派，见识到了风潇道人，与风一长老的嘴脸后，他已然失望到，像是梦碎了一地。

黎厌执眼里的复杂，十分的深沉，我不太看得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像是默默的在心里，记了一笔账，来日定会找这风一长老好好算算。

直到我的目光，落到了云青天的脸上，这才发现，一向严肃正直的师父，眼眶竟然红了……

他的眼神空洞，早已没了昔日的光彩。

仿佛承天派授予他的思想，他的信念，他心中的道义，早在今日，崩塌到体无完肤。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到底是对是错。

曾经被他视为家一样，最温暖的地方，如今早已冷漠到，像是他从未来过这里一样。

云青天深吸了一口气，将眼里的泪光狠狠的憋了回去，回过头，用那满怀憧憬的目光，最后最后看了一眼承天派的牌匾。

他说，“原来，在我师父死后，曾经有人坚持的东西，早已凭空消失了。”

“誓于未来世，永扬天尊教，诸天熹荡荡，我道日兴隆，原来只是一场不敌于人心的美梦罢了。”

“修道者，修己，修心，再渡人，若满怀私欲，被私心裹挟，又何谈修己修心，又如何渡人？”

云青天像是发泄般自嘲着，随后，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块木制的，写着他名字的牌子，像是拿着一块垃圾一样。

只听“咔”的一声，他竟将这块木牌折断，唾弃的丢到了一边。

“离渊，琉璃，从今日起，我们和承天派再无关系了。”

“他们可以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只顾眼前，最终堕落为俗，我们却不能与他们为伍。”

“无论你们今后，能修行到何等地步，无论修为多少，修心才是关键。”

“师……师父……”我愣愣的抬起头看向他，被感动的浑身颤抖。

是真的没有想到，云青天竟然如此深明大义，在养育他的师门，与我这个半路捡来的弟子之间，竟然选择了我……

而我的心里，对于凤九倾之前问过我的问题，也忽然有了答案。

要是凤九倾现在在我面前，我已经可以挺直腰板，一脸坚定的回答他，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两种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或许天下之大，是有很多道貌岸然的伪善之辈，是有很多人的话不可被相信。

但，我师父绝对是个例外！

“行了，咱们的家只有一个，那便是杭城灵溪路十二栋，后面还有不少事儿，没忙活完呢，赶紧走吧。”

云青天拍了拍我，直径朝着前方走去，留给了我一个落寞的背影。

沈离渊似乎也因云青天的话触动极深，两眼放空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着走着，我忽然想到凤九倾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下意识的顺嘴问了云青天一句。

“师父，当时那个灵隐真人，要让我和师兄上族谱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阻止啊？”

“是因为我半妖的身份，上不得台面，还是你害怕我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呢？”

“上不得台面？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云青天不可思议的望着我道。

似乎在他心里，并未觉得，我拥有妖族的血脉，有多么见不得人。

云青天并未理会，却用那失望透顶的目光，将他们的嘴脸全都扫了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走的时候，风一长老没再为难我们，似乎是被风诚长老给劝住了。

风潇道人当时不过是打了我一掌，凤九倾都恼怒成了那样，若是待他分身归来，发现我被留在承天派里，还受人欺负……

只怕他的下场，还不如已经死透了的风潇道人呢。

风一长老在承天派中的威望极高，他这话一出，我们师徒四人，立马被人摁下，直接就要带走。

许是瞧见风一长老不再说话，风诚长老忽然挡在了我们面前，对着押着我们的那几名弟子使了个眼色后，便看向我道:“琉璃姑娘，你们先走吧，这里我来收尾。”

我满怀谢意的对风诚长老点了点头，灵隐真人则一脸愧疚的看着我们，似乎是想对我们说点什么，却又满怀歉意的欲言又止。

“师弟……”

令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最绝望之际，一个身影忽然从人群里面站了出来。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