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人族和矮人族怎么可能！而且我能请教一下她的名字吗？说不定我回去以后——”伊夏一瞬间露出一个彷徨的表情。

”尔雅，一个很简单却让我不能遗忘的名字，不过我也不会遗忘就是了。嗯哼！”杜一程握拳在嘴边哼了一声，他笑了一下。温柔的笑容。

伊夏再行一礼，笔直站着的伊夏面无表情声音清晰：“多谢大人赐予我们的食物。这便是恩赐。在我们家那边的话，这种人族的美好食物是很难吃到的，而且大人您对待我们的方式完全不似坏的人——”

杜一程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你是想说坏的人族吧？对你来说可能没有毛病，但人族也不全是你想的那种。”

杜一程轻声一笑：“恩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是恩赐吗？我好像就给了你们三碗白面吧？”

“我曾经爱上了一个矮人族的女孩。她开始就像个妹妹，她是我父亲买来给我当婢女的。我热衷于练武，却不知道未来何在。我心中没有目标，只知道加强自己的力量。但她不在意，她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她开始什么都不会，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而且——”杜一程话语一顿，他发现了伊夏开始蠕动的嘴唇。

伊夏紧紧盯着杜一程的笑脸，不一会。“大人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说一说您心中的烦恼吗？大人刚刚摸着胸口，那里面该是藏着一些什么吧？妈妈告诉过我人有烦恼要对好的朋友说一说。”伊夏盯了一眼芭露露脚边的牢笼。

杜一程低头又抬头，露出一个后悔表情的杜一程轻声道：“好朋友？哈哈！哈哈！那我就给你稍微说一点吧。这是我不曾告诉别人的话。缘分，既然你们都是矮人族。我便告诉你吧。告诉你我的悔，我的恨。”

伊夏微微低头，标准的站姿简直让人敬佩。

“多谢了，不过让她们也听听吧。说不定——算了。没本事的是我。是我啊！”杜一程紧紧揪住胸口的那一块。

“你们是矮人族，她也是矮人族。”杜一程放下手掌，端正了坐姿。

“尔雅？这个名字我好像没有听说过——不过我可以——”伊夏突然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像极了即将哭泣的表情。

杜一程微蹙眉头准备起身——“不过我可以帮助大人您寻找到她！既然大人的爱人不在身边，大人您又露出一个这样的表情。我伊夏愿意以高洁的隆纽仆人发誓，一定会帮助大人您的。”伊夏的表情“焕然一新”——是一个坚强的人才有的表情。

杜一程露出一个大大的苦笑，他的头好像低了一点。“真是夸张啊，我还没说免费呢。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善良了。她也是——善良过了头啊！”杜一程用双手紧紧掩住面孔。

伊夏走近一步，用眼神示意芭露露和西露露离开。

“她洗个衣服都要垫着凳子，我们家的大木桶很高。她洗个衣服都比我们辛苦百倍！可她是笑着洗的。我们厨房的灶台也是这样，她做饭也是笑着做的。明明都被柴火的烟熏着了。明明都被呛着了，她脸上全是黑色的煤炭，她还是笑着给我做出美味的菜肴。我却是不屑一顾。我甚至骂她，我说——低贱的你真是不值那个钱！我还不如拿钱买灵药了！”杜一程的眼泪滴露下来，可他的眼神还是直直的。他不管不顾继续自言自语。

“可她笑着说——一程少爷您心地善良，院子中不见一个下人，虽然生活稍显混乱，不在意仪表什么的，可大人您的朋友却不少。别人都知道大人您心地善良却只有大人您自己不知道。您骂我不让我帮您洗衣服，大人您骂我不让我帮您做饭。可大人您从来没有说过让我滚出去。大人您其实发现了，杜家大宅子的下人很多。大人您的院子里就让我一人守候着吧。尔雅求您了。”杜一程牙根发红，面目狰狞的杜一程眼睛充血。一拳印在大腿上面。

伊夏眼角微湿，还是不言不语。

“那一次我出去打架，打赢了。可是和朋友吵架了。他说你不能一会为了这个，一会为了那个！要好好看好了再去生气，不然你这臭脾气！谁会和你玩？！可我不服气，我和他一拍而散。”杜一程猛地用转身，站了起来。

“我独自饮酒，却是醉了个糊涂。”杜一程背对伊夏。

“她跟了我几年，开始的战战兢兢已经没有了，可她不敢出去，她说她不敢相信别的人。我很奇怪，那为什么你愿意相信一个武痴？我一直搞不懂。到现在也搞不懂。”杜一程浑身的真气犹如实质，土黄色的真气像是那落叶归根的老土。

杜一程转过身：“不多说了，碗给我，你们早点休息。”

伊夏连忙擦干眼角的泪水，她慌慌张张：“大人您还没有告诉我尔雅她到底——那可如何让我帮助大人您啊？！大人您等一下！”

杜一程看了一眼怯生生的芭露露和西露露。端着碗的杜一程笑了一下，没有一滴泪水的杜一程像极了一个成功的客栈掌柜。

杜一程走到门边上，背后的伊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是那大眼睛里面的希冀很是纯洁。

叹口气的杜一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我好久没有看过这封信了。我想想——这是我父亲给我写的信，里面没有什么内容只是告诉我他已经偷偷把尔雅送走了。说是安全送走的。可他不愿意告诉我尔雅到底在哪里。我曾经问过他，他说不知道。但可以保证尔雅比生活在我身边要幸福。我迷茫了，我反抗这个反抗那个，结果便是被父亲赶出家门。他给了我说——你不是喜欢客栈吗？你知道客栈是怎么经营的吗？你知道客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我深深记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杜一程轻轻合上房门。

杜一程靠着房门仰着头，露出一个释怀了的笑容：“他说——你知道尔雅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一个好不容易抓来的矮人族大小姐放在你身边吗？”

伊夏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生日的话，不是大人您的错，大人您——”

隔着房门的杜一程轻声一笑：“是我的错，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和她相遇，为什么会和她离别。”

伊夏抬高音调：“我一定会帮大人您找到她的！还请大人您自己要振作！要走起来啊！”

——隔着房门的杜一程猛然一颤——

“一程啊，为父告诉你，武之一道，不进则退。但你知道吗——你不是痴，你是不肯走啊。”杜一程的脑海中浮现出父亲那张什么时候都黑着的脸。

“走？走？走？到底什么是走？我又能去哪里？我还有那个资格吗？”杜一程像是梦呓一般，失魂落魄的杜一程有点不像掌柜倒像是个端碗的小二了。

————

“啊切！我说我怎么一直打喷嚏！原来是这碗底太凉啊！冻死我了！不过面真是好吃！”龙涎香穿着单衣捧着个大碗在一老人开的铺子下吃面。

“嘿客官您刚刚不是要问我们橘蓝镇的特殊性拍卖会吗？”一小二戴着方帽肩膀上搭着个毛巾，笑呵呵的很是讨喜。

龙涎香斜了一眼小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鼓起来的肚皮。

龙涎香放下瓷碗搓搓手，左瞄一眼右瞄一眼的龙涎香凑过去小声道：“能便宜点吗？”

小二笑容僵在脸上：“不能。要这个数。“小二伸出两根手指。

龙涎香眼睛一瞪，拍了拍肚皮：“找他要！我的钱在他这！

“尔雅她是我的婢女，我开始还很嫌弃她。我甚至不让她碰我的衣服。我宁愿扔掉衣服也不愿意让她去洗我的衣服。大家都觉得矮人族是坏人，是人族的敌人。矮人族的人更是低——咳咳。”杜一程眼神猛然清醒，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伊夏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伊夏和芭露露，西露露对视了一眼。伊夏的脸蛋直接全部红了。

“那！那我们可以在大人您这里帮忙！”伊夏慌手慌脚的样子才像一个小女孩。

伊夏放下手中的瓷碗，双手交握在腹部的伊夏对杜一程行了一礼，“大人您千万别怪罪无知的我，非常感谢大人的恩赐。伊夏一定会带着她们两个好好干活，来报答大人。”

“不用了，我不会让你们帮忙的。你们还太小了。比尔雅要小很多啊。你先听我说吧。”杜一程挪开双手，眼角微红的杜一程没有一滴泪水。

“好的，大人您说吧。没有教养哦！芭露露你吃面的声音小点！”伊夏猛然回头瞪了一下芭露露。

两个矮人小女孩连忙低着头小声吃面了。

伊夏额头流下一滴冷汗：“真是失礼了，非常抱歉。”

杜一程嘴角又带着苦笑：“你记住了，别再向我行礼了。对别的那些愿意帮你到底的人行礼吧。我啊——我已经没有余力了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