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杰没穿上衣，脸上乌漆嘛黑，即使两个人隔得有一定距离，她还是能听得到他的咳嗽声。

她自己的喉咙也像是着了火，而且她可以感觉到双手、双臂、双腿及背部肌肤多处灼伤的刺痛。

两个人看看彼此。

江小小现在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医生已经做过处理。

点火不算，还亲自守在门外，这是害怕他们设法逃出来。

有护士细心地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江小小看着顾杰感觉有些麻木。

医生虽然说了没什么大碍。

房子已经被烧毁，成为废墟。

王科长在房屋四周浇上汽油后点燃火柴，这是完全不留给她半条生路。

可是灼伤需要时间恢复。

咳嗽让她的胸口疼痛，她还是忍不住要时不时咳上一阵。

呼吸里都是烟熏的味道。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医生被她的话弄得瞠目结舌。

无奈地微笑。

“好吧，江同志！”

他说道，一脸愉快地回到不情愿的第一位病人身旁。

江小小远远的看着医生把她说的话转告顾杰。

顾杰霍然转身过来瞪视她。

江小小耸耸肩，伸展双臂。

他气恼地抓起氧气面罩盖在脸上，立即又呛咳起来。

而江小小也遵守承诺。

当医护人员再一次过来时接受治疗。

医生认为她的肺部运作正常，这意味着她吸入的烟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

她的灼伤大部分是第一级的，只有背部有些第二级灼伤。

顾杰的情况和她差不多，他们两个都相当幸运。

只需要做简单的处理，就可以回家休息。

只不过江小小失去了所有财产，除了身上的睡衣和脚上的拖鞋，这会儿可不存在给房子买保险。

这座古老的宅院几乎被焚毁，要想重新建设得花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王科长被抓到了，这种损失肯定会有人承担，但想一想也觉得惋惜。

顾杰在医生嘱咐完之后走过来。

他的上半身和脸上有一道道黑色的烟尘，医生已经把灼伤部位清理干净并包扎好，不过这些包扎让他看起来像一只花狸猫。

江小小猜自己的德性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不想照镜子证实这份疑心。

她努力对他微笑。

顾杰疲倦地对她回报以微笑。

“医生说你没事，但我想亲自确认一下。”

“我没事，只是很累很累。”

他点点头，接着用手臂环住她，把她拥入怀中。

她的贴近让他长长地吁了口气。

怀里的温暖和柔软让他有种心安的感觉。

天知道今天的事情让他活在恐惧之中。

这一夜所发生的一切让人匪夷所思，就为了一个月饼配方就要烧死他们？

王科长已经被警察带走，虽然极力不承认。

可是有目击者看到，王科长几次三番出现在江小小房屋的周围。

而且王科长手上沾染着汽油，现场留下的足迹和各种痕迹都证明和王科长有关。

无论他怎么狡辩，都能证明他就是那个纵火者。

顾杰为抓到这个纵火犯终于放心，如果江小小有什么三长两短……

顾杰觉得他会杀人的。

“我们回家，”他说道，嘴唇印在她的太阳穴上，闻到她发丝中的烟味。

这个味道让人有不愉快的回忆。

江小小摇摇头，“不行，我们不能回去。”

“为什么？”

“你想一想，我们隔壁邻居是谁？如果顾恒和赵茹知道，他们两个很愿意把这件事透露给爷爷奶奶。他们年纪那么大了，让他们承受这种担心。

你心里过意的去吗？”

顾杰叹了口气，伸手捧住她的脸颊，温柔从他的眼眸中浮现。

江小小总是无微不至的为别人着想。

“走吧，”他说道，把她从医疗台上扶下来。

“我们住到饭店去！”

十分钟后，他把车开到机械厂宿舍，这里他有一件单独的宿舍。

疲倦地下了车。

打开门侧身让江小小进去。

江小小疲倦地走进去，渴望地看着那张床。

顾杰的宿舍简单整齐。

就是透着单身男人的简洁。

可是她很想躺下去睡个大觉，问题又不想让自己的一身脏污弄脏床单。

顾杰却直接跟着她走进去，关上门。

接着把她拥入怀中。

江小小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接着闭上眼睛，感觉他结实、强壮、生气蓬勃的躯体，死亡曾经一度如此接近他们。

他的手指温柔地圈住她的手腕，接着他抓起她的手来亲吻。

“我刚才好害怕，很害怕我做不到让你活下来。”

他突然说道。

江小小用脸颊摩擦他的手背，轻轻地安抚他刚才的惊惧。

“都过去了！”

她柔声说道。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把江小小安置在单人床上，“你好好的睡一觉！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给江小小盖上被子。

看着江小小闭上眼睛。

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还有很多事情等待他处理。

可是他们能在这场磨难中相互依靠是件好事，能够看到完好无损的江小小，是他的幸运。

警察传来消息，王科长一开始死活不承认放火，只承认送了字条和死鸟。

可是一个礼拜之后王科长改口，承认了一切罪行。

第一食品厂赵厂长亲自上门慰问江小小和顾杰，这件事他们第一是食品厂脱不了干系。

并且承担一切赔偿。

事情渐渐平息。

在试图也给她戴上氧气面罩的时候，江小小摇摇头拒绝。

“跟他说，”她指指顾杰。“如果他接受我才会接受。”

仿佛她的肺里都是熏烤过。

话说回来，江小小万分庆幸他们两个人还活着，整体健康也没什么大碍。

江小小和顾杰这会儿在医院里，顾杰的后背因为撞击之后受伤，后背里刺了个尖利的木刺。

小伤有，但是没死，也没伤及性命。

医护人员走到顾杰身边要给他戴上氧气面罩，却被某人拒绝。

而那个医护人员带着他的医药工具走到江小小目面前，在椅子边上蹲下，他的翻看了江小小的眼皮，量了她的脉搏，检查她手臂上的灼烧。

天气很冷，一场大火使得温度上升，她不时地颤抖。

不是很冷，是惊吓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