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者为俊杰，柳惊澜哪敢拒绝，直接将转念蛊从空窍中拿了出来。

青年接过蛊虫，仔细看了老半天才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这蛊虫没见过啊，怎么才一转，我也是糊涂，你不过一转，使用的蛊虫自然也是一转。”小声嘀咕着，青年很快将蛊虫交还给了柳惊澜。

青年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随手一道绿光从指尖射出，青年将柳惊澜被冻伤的右手彻底治愈后才缓声说道：“你家中长辈可在附近？”

就像修士不会插手凡俗事务一样，蛊仙也不会插手低阶蛊师的事，至少在柳惊澜打听到的消息中，蛊仙的存在更像是一种传闻，带着极为浓烈的传说色彩。

“那事情就更简单了，小兄弟，可以将你那只气道蛊虫拿出来让我看看吗？”青年笑得像只狐狸，语气中也带了明显的诱哄。

柳惊澜也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他称呼自己为柳家小辈，估摸是认错人了。

“山脚下那支商队是贾家的，我只是单纯姓柳，可能与你认知中的柳家不是一回事。”柳惊澜倒也不怕对方杀人灭口什么的，短暂接触看来，他应该是个正道人士，名门大家族出身很在乎名声，不屑对凡人出手。

“你催动它让我看看效果。”青年似乎是累了，随手扶上了旁边的一棵树，但被他接触过的地方很快结起了一层冰霜，让柳惊澜更加犯怵了。

“原来如此，倒是我误会了，那你是独身一人出来闯荡的？”青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询问出声。

“算是吧……”柳惊澜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青年很快尴尬地收回了手，随即叹了口气：“寒气入体，用了好多法子都治愈不了，我见你周身的气可以抵御这寒气，就想碰碰运气。”

青年名叫楚青，六转散修，占据飞莹山修行已有五十多个年头，上次渡地灾时受了点伤，至今没有痊愈。

楚青是个隐修，别看外表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实际上已经一百多岁，他原本是中州人，但机缘巧合，却是在南疆升了仙，想着在哪修行也一样，中州那边也没特别挂念的人，所以便在飞莹山居住了下来。

况且，就算他要弄死自己，他也反抗不了啊。

伸手将那缕气捏了过来，楚青仔细查看了一下，发觉这气是生气。

莫非生气可以抵御他体内的寒气？

无法使用凝的柳惊澜是看不到气的，他只看到楚青伸手在他身边随意一捞，他那点好不容易压榨出来的念就被对方全部给抓走了。

这让柳惊澜觉得十分惊奇，这也是利用蛊虫做到的？但他并没有在对方身上察觉到任何真元气息，莫非传闻是真的，蛊仙与蛊师根本的区别就在于空窍？

“你将你那只蛊再拿出来让我瞧瞧。”楚青随手一挥，那缕生气立刻消散在了空气中。

楚青是气道蛊仙，气道是从远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流派，与上古力道一样，许多蛊虫，蛊方都已经消失在漫漫长河中。

在如今这时代修行气道有点吃力不讨好，但楚青还是坚持了下来，主要是依靠年轻时继承的气道传承。

可那道传承的内容只涉及到五转，蛊仙层面的信息却是没有的，这直接导致仅凭一腔热血，以气道蛊虫炸窍的楚青如今处境有点尴尬。

气道资源很少会有人购买，他也收购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楚青升仙至今二十多个年头依旧是个穷逼，手头的仙元石没超过十块过。

“可否让我炼化催动看看？”楚青没看出所以然，这只蛊并非生气蛊，也不是大路的气道蛊虫，他觉得自己修行气道这么些年，该认识的气道凡蛊也都认识了，可却不认识这小小的一转蛊，着实有些面上无光。

“这是我的本命蛊。”柳惊澜没有坚持什么，这只蛊保不住就保不住吧，反正他打不过对方，但他并不想因为本命蛊被夺走而受伤。

楚青很快催动了一记杀招，如云絮般的白色烟气自他手中飞出，围绕着柳惊澜跑了一圈后融入了他的空窍当中。

“我用杀招护住你的身体和空窍了。”言外之意就是大可不必担心其他有的没的。

不等柳惊澜开口做出回答，楚青便又说道：“咦？你空窍中那个黑漆漆的蛊是什么，拿出来让我也看看。”

柳惊澜虽然心有不满，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得将那只他还没捂热的蛊虫交给了对方。

楚青随手将两只蛊虫炼化，尝试着催动了一下。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这两只蛊……

“这两只蛊你是从哪得到的？”楚青开口询问柳惊澜。

“野外抓的。”柳惊澜随口胡诌，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他修行念能力，突然出现在他空窍中的吧？怕不是会被对方抓起来切片研究。

“野外抓的？不可能，这两只不是天然蛊。”楚青立刻揭穿了柳惊澜的谎言，这两只蛊身上都有明显的平炼痕迹，所以根本不是天然蛊！

柳惊澜没有说话，他发觉自己有些下不来台，说谎对方肯定是不信的，可若说实话，他会死的更惨。

“好吧，其实是我炼的。”柳惊澜都有些自暴自弃了。

“那就是有蛊方喽？”楚青并没有怀疑柳惊澜，他刚刚粗略看了下，这少年虽然才一转修为，可炼化的蛊却有七只，其中更是有一只二转蛊，绝不是那种一穷二白的人。

他极有可能继承了什么人的传承，而那道传承则是气道传承。

柳惊澜正在思考乱说一个蛊方而不被对方发觉的可能性是多少。

丹方他知道不少，这蛊方就不知道了。

楚青也发觉自己颇有些咄咄逼人，可能是吓到这小兄弟了，只好开口承诺：“我不会白得你的东西，这两只蛊我也不会硬和你抢，你只要把蛊方卖给我就好。”

见柳惊澜依旧面露犹豫，楚青继续说道：“元石我虽然没有，但我可以赠你一场机缘造化。”蛊仙真元无限，楚青对元石没需求，自然不会攒着那玩意儿，可他好歹是个蛊仙，从手指缝里随便漏出点东西就足够让柳惊澜受益一辈子了。

“我还可以收你为徒！”楚青也是豁出去了，他曾发过誓不收徒，可事到如今，不收不行啊！

“你是传闻中的仙人吗？”柳惊澜没有正面回答楚青的问题，而是这样问道。

“谈不上，谈不上，一介散修而已。”楚青有些心虚地摆了摆手，他这么个穷鬼，除了这外表够仙，哪里都不像是个仙人。

果然是蛊仙，他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柳惊澜有些紧张，实力差距过于悬殊，不过幸好，这人还算有点君子风骨，没有一上来就抢他的蛊，害他的命，搜他的魂。

蛊方，他谋求的只有蛊方，只要将蛊方给他，这件事就可以揭过了！

“只是两只一转蛊，对于仙人来说应该没什么用吧？”柳惊澜觉得很是奇怪，一转的蛊师使用一转的蛊，蛊仙至少是六转，应该使用六转的蛊，按理说根本看不上一转的蛊才对。

楚青摇了摇头表示否认：“你别看这只是两只一转蛊，其作用却是顶级优秀的，如果能够根据一转的蛊方推算出四转五转的蛊方，即使是对于蛊仙，它也是有用的。”

“蛊师用蛊可是一门学问，你刚刚使用这只蛊……”将转念蛊置放在手心，楚青继续说道：“你对它的使用，亦或者说理解还趋于表面，它的作用是将散发出的生气重新归于己身，属于治疗蛊的范畴，但它也不仅仅是只治疗蛊！”

柳惊澜满脸疑惑，他用了近三个月的转念蛊，现在告诉他这玩意实际上是只治疗蛊？

“看好了！”楚青弯腰将脚边的一株野草拔了起来，随即，他催动蛊虫。

手中的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成了一根枯黄的杂草。

“这？”柳惊澜目光微闪，他虽然无法使用凝看到气，但毫无疑问，这么使用转念蛊，它所转化出来的气比单纯催动要多得多。

也就是说，转念蛊可以剥夺生物本身的生气！

虽然具体效果还需要另行实验，但从另一种层面来讲，它的这种效果可以当治疗蛊使用，也可以当攻击蛊！

“生气是生命力的一种表现方式，这世上所有活着的生物，植物、动物以及人族身上都或多或少拥有生气，但一般情况下，人是无法操控这种生气的，只能任由它流逝，消散在空气中。”

“这只蛊对自己使用可以将不断从体内散发的生气存留在体表，长时间催用更可达到百毒不侵，万气不沾的效果，而对别的生物使用，则会剥夺它们的生气。”

“这不就是妥妥的魔蛊吗？”柳惊澜突然这么说道，然后开始观察楚青的反应。

损人利己，就如刀翅血蝠蛊，在别人眼中就是魔蛊。

“不不不，我只是为了让你很快看出效果，所以用其他蛊虫增幅了它的作用，实际上，这只蛊能够剥夺的只有生物散发出来的生气。”楚青解释出声。

单纯催动这只蛊是不可能有什么攻击力的，可若组成杀招就不一样了，只是这种事对于柳惊澜这样一个一转蛊师来讲太过复杂，他便不浪费口舌过多解释了。

也就是说，使用其他蛊虫增幅效果，是可以做到剥夺其他人生气这种事的？

柳惊澜陷入沉思。

说完了转念蛊，楚青又开始说那只黑漆漆的新蛊：“这只蛊也属于治疗蛊的范畴。”

也是治疗蛊？

柳惊澜有点不敢相信，清除异种规则，怎么算也归不到治疗蛊的范围内吧？

难不成是他的‘归墟’能力变异了？亦或者，这只蛊完全就是另一种全新作用的蛊？

“人是万物之灵，蛊是天地真精。”楚青抬头看着浩瀚的星空，洁白的月光洒下，仿佛在他身上披上了一件轻薄的纱衣。“所谓蛊虫，就是规则碎屑，大道载体。”

“人族使用蛊虫，就是在操控这些规则，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楚青生怕柳惊澜听不懂，只好用最为浅薄的话来解释。

柳惊澜点头，这点与他对蛊虫的理解并无区别，看来多年修行接触法则还是对他很是有利的，一下子就透过表象看清了本源。

见柳惊澜是个聪明的，楚青心中甚是欣慰，其实收个徒弟也是不赖的，至少能让他帮自己跑个腿什么的。

“人之所以会生病，你可以当作是规则在作祟，病气缠身，寒气入体，火气攻心……而这只蛊，可以消除这些气以达到治疗的目的。”

当然，能够消除坏的气，自然也能过消除好的气，比起之前那只蛊，这一只更像是攻击蛊。

听到这话，柳惊澜不禁觉得无语，所以他的念消失并非是清除掉了身上的异种规则，而只是单纯被这只蛊的作用给清掉了？

作用这么废，不是真的吧？

楚青朝着柳惊澜伸出了手，吓得柳惊澜立刻后退了好几步。

“我就想看看这是哪种类型的气而已。”楚青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刚刚又不是故意碰他的，只是觉得他是柳家之人，想亲近一下，谁知道他周身的气忽然消失，他又没有时时催动侦查蛊。

他口中的柳家是居住在不远处凤栖山上的一个家族，早年他还未升仙之时承过其族长的恩，本想着上门报答，却是被天劫地灾拖累，一直抽不开身。

柳惊澜只好催动了一下转念蛊。

“那个不是防御蛊。”柳惊澜不敢胡说八道，眼前这人极有可能是传闻中的蛊仙。

楚青有些愕然，脸上的笑容也有点挂不住：“就这？”

出来的气就那么一缕，一只小奶猫吐出来的气都比这个多。

“它只是个辅助蛊。”柳惊澜很无奈，转念蛊的作用是将真元转化为念，也就是生灵之气，受限于转数，它能转化的量是有限的。

柳惊澜摇头，柳长宏自然是不可能在附近的。

“你不是跟着商队吗？家中长辈不在？”青年很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