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

大家像苍蝇一样聚头聊天，无心工作。直到上午十点，合规部门一支小分队夹着笔记本电脑和文件袋顶着一张张肃然冷漠的面孔进驻会谈室，聚在一起揣测的人群才呼啦一下子散了，生怕被合规部门盯上，生怕被叫进会谈室面谈。

也有人说，是刘元虎和谭力分赃不均，两个人关门吵架的时候正好被监察部门的人听到，继而才启动了内部调查；

还有人说，他们部门烂透了，这回一定是拔了萝卜带出泥，等着吧——肯定是要拉出一串吃里扒外的坏种来；

有人说，刘元虎在处理淘汰的生产线时受贿，数目不小，被人匿名举报了；

“我可是清清白白的。”

“听说了吗？”

“那还能没听说？！”

贾栋梁也想跑，可是他是第一个被请进面谈室的人。当一个戴着框架眼镜，看起来文静秀气的女孩子喊出贾栋梁的名字时，他感到自己的脖子快要缩进肺里，惶惶然转身挂上他标志性的憨笑，他听到那姑娘撇去他的职位抬头，直呼其名道:

“那谁能知道？！”

“会找我们吗？”

“贾栋梁，今天从你的团队开始，你第一个。”

贾栋梁硬着头皮，迈着虚浮的脚步跟着美少女钻入黑压压的房门，车间里顿时炸成一锅粥，不过三五分钟的工夫，各种臆测传遍了一车间的角角落落。

上班这么多年，贾栋梁还是第一次参与内部调查。

“怎么回事？”

面谈从确认身份开始，起初的五分钟，还算风平浪静，贾栋梁介绍了自己何时入职，何时晋升，职责范围等等。

贾栋梁结结巴巴地和对面而坐的三个“阎罗”表忠心，一再阐述自己对公司的感情很深，打算在公司干到退休，就差将“生是公司人，死是公司鬼”的狗血表白说出来。

一万块钱买了个老板当，贾栋梁觉得他的人生已经进入了新的篇章。只可惜高兴了没有多少天，就传来了师父刘元虎和谭力被公司合规部门内部调查的事情。那天未出门他就得到了杜思勇递过来的消息，贾栋梁担心了一路，上了公司的班车没有像往常一样闭眼睡觉，他竖起耳朵来听车上人们的交谈，企图了解更多的细节。

坐在贾栋梁对面的白面书生始终微笑，他定定地听了贾栋梁倾诉了五分钟，突然开口问:“你对直属上级刘元虎的工作有什么评价？”

贾栋梁顿时收声，他觉得喉咙发硬，面颊发僵，嘟囔道:“刘元虎布置工作，我们来干，就……就这样嘛……”

贾栋梁因为恍惚而错过常坐的班车，这辆车上几乎都是陌生面孔，可是贾栋梁还是不敢抬头。他不由自主地把身体沉在座位里，脑袋也跟着滑下来滑到让人从后看会误以为那是个空座位的程度。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是自己做了坏事一样，下车的时候腿也软的。

贾栋梁走入车间，同事们之间对视的眼神充满内容。贾栋梁和平时相熟的同事对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