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瑾敬回过神来，他看着天然呆萌的贾栋梁，突然想到或许那条断了的路子，可以通过贾栋梁再续上——只要搞到客户资料就行，毕竟，当初，客户看中的正是他研发的样品，而不是曹翔海现在弄的那些淘汰货。

孙瑾敬没有想到曹翔海的灵活与主动超脱了他的想象，这两天，孙瑾敬闲下来自省，他想:老了的标志就是开始健忘。他忘记了自己也曾忘乎所以的拼搏，他和曹翔海只是拼搏的战场不一样而已，努力程度与渴望却是相似的。

孙瑾敬看着对着他憨笑的贾栋梁，问:“听乔敏说，你在工厂上班？”

那次经历让孙瑾敬心有余悸，令他原本就淡漠的个性变得更为冷寒，孙瑾敬愈发不信任人了。即便当初同意曹翔海的加入，也并非因为信任，孙瑾敬只是看重了曹翔海的灵活与主动，同时觉得曹翔海文化水平有限，比较好掌控，才打算与曹翔海各取所需——他占用曹翔海的时间，然后撒点薄薄的油水给曹翔，大家各自欢喜。

“孙哥，我听说，你跟小海有了点矛盾？”贾栋梁试探道:“方便问问是怎么回事吗？”

这句话显然是在拒绝，贾栋梁因此有些许失落，他想了想，干脆把话摊开来说:“孙哥，那你不还用着曹翔海吗？我觉得我总比曹翔海能干吧。”

孙瑾敬问:“是吧？那你觉得你比他牛在哪儿？”

孙瑾敬哼哼笑了两声，他无声地叹息着，心道:这个贾栋梁果然是抓不住重点。都跟他说了，小庙用不上大佛，他还在那里强调自己的专业度。孙瑾敬看重曹翔海，是因为曹翔海能干他不能干的。因为时间、精力和性格的多方面原因，孙瑾敬原本是放弃了线下市场拓展的，曹翔海的出现，让孙瑾敬看到了机会。

孙瑾敬并没想到曹翔海能够很快做出成绩，不到一个星期，曹翔海就谈妥了一个商贸行的小老板，一下子就投放了四台机器下去。大喜过望的孙瑾敬过于精打细算了些，当曹翔海又来跟他提新的开拓计划时，他担心曹翔海要狮子大开口，就刻意把节奏往下压了压。就在那时候，曹翔海被拘留，孙瑾敬忽而意识到他和曹翔海并非一个世界的人，于是干脆利落地把曹翔海踢出局。这个决定孙瑾敬并没有后悔，他只为错失了曹翔海将要谈妥的物业公司这个潜在的大客户而感到遗憾。

贾栋梁眨巴着小眼睛，重复道:“我比他用经验呀，他天天管菜，我天天管人，我跟他能一样吗？他懂什么叫安全生产？懂什么叫生产调度？孙哥，我这个人做事特别实在，咱们两个熟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三个人是因缘际会，偶然相识。孙瑾敬还记得当初他狼狈地爬楼逃跑的时候，是怎么被贾栋梁一推窗户给掀飞的。

“是！”贾栋梁精神振奋，他将孙瑾敬的提问视为面试，连连点头说:“我在车间工作十年了，一路从操作工干到工段长，对安全、生产、管理都很有经验。孙哥，我觉得我能帮你去盯生产，这方面我有经验！”

孙瑾敬笑了，他说道:“我那是个小庙，用不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