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陈执骤然催马疾走：“我爱死你了。”

两人共乘一匹快马横穿长安里，高门大院间隙间偷了一丝乐趣，马踏过的青石板，蹄声越行越远，留了一片宁静于梅园。

“我推了给小爪立在江边的墓。”说罢，裴旻往后退回了门槛里，“走罢，日后在细说。”

然后砰地关门，将震惊的二人拦在外头浓黑的夜色里。

陈执牵着缰绳，圈了楚泽渝在怀里，催他：“快说，别耽误我跟媳妇儿回家。”

“……小爪我当亲弟弟在看，越山就是我弟婿，前弟婿。”裴旻眯起眼，侧过脸吮了陈执耳垂，腰上箍着的手臂圈得更紧了，“还是阿执晚上想玩点别的？嗯？好哥哥。”

楚泽渝被亲得烦了，自己夹了马肚子催着走，陈执配合得好，缰绳转了马头，两人在长安里宽阔的御马道上一颠儿一颠儿的走着，头悬孤月，气氛适合，陈执拥紧了他，像圈住了自己的命。

“……我晓得有这么一天，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楚泽渝心里五味杂陈，“前月还要死要活的，今日便连坟冢都推了。”

裴旻抱着越奚坐在烛火下读着裴国公递来的家书，一字一句的念给他听，通篇都是骂他的话，越奚听得津津有味，念得最后突然顿了一下，越奚以为他碰上了不好叫自己晓得的训，拿小爪子拍拍他，催他快些。

“话也不能这么讲，他愿意自己走出来，我们都该宽心才是。”楚泽渝说，“要向前看，小爪已经不在了，回头我再给他开调理身体的药，你给他带过去。”

“你总这么关心他，我醋了怎么办？”陈执下巴抵着楚泽渝的肩，同他脸颊贴贴，说，“怎么补偿我？”

“悠儿念你，空了且记得带她去玩。”裴旻放缓了声音，“天热了，儿媳若是怕热，就叫老杨回来家里拿冰，家里多得事，别亏了人家。”

裴旻说：“父亲念着你呢，等时候到了，便带你去看他。”

那裴国公可能会被吓着，越奚心想，毛毛遮住了他脸上升起的红晕，他对着裴旻的掌心舔了舔，那人又反手过来摸了他的头。

陈执在他脸上偷了吻：“对，裴越山三心二意，不是个好东西。”

生辰？越奚展开被自己的爪子勾坏的纸，蹲在裴旻腿上艰难的拼了拼，看见了七月初二这个日子。

周围还跟了许多蝇头小楷，宜嫁宜娶宜乔迁，一天十二个时辰纷纷是吉时。

“殿下到了及冠之年了。”裴旻揉着他，“陛下未能来得及给殿下取表字，也不能给殿下行岚君的冠礼，但我的殿下什么都不能缺，臣也算得上殿下的老师，若是殿下不介意，臣可以——”

“喵！”越奚重新将纸揉成团扔到一边，顺着衣服爬到裴旻肩上拍他的脸，不让他说话了。

裴旻有些黯然：“殿下不愿么？”

这是两码事，越奚心想，可眼下没有变成人，又无法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与他听，左右看了看，索性叼着裴旻今日穿着的薄外衫，用力拉扯。

“怎么咬上了？”裴旻怕他伤到自己的牙齿，将他抱下来，脱了外衫，“你要便给你了，莫要——殿下？”

越奚趁其不备，从裴旻的怀中跳出去，张嘴抢了衣衫便溜到了屏风后头。

裴旻晓得他的意思了。

冷梅香过，越奚再出来时已穿上了裴旻的外衫，衣裳宽大了许多，不论是衣襟衣摆或者袖，都长了好些，越奚想着别的事便没在意自己，裴旻却看得入神。

“你真是，要我怎么说你！”越奚走到裴旻跟前，“你就欺负我是猫，说了猫话你听不明白，就随便瞎猜，做那副样子叫我难做，是么？”

裴旻伸手替他拢了衣裳：“绝无此意。”

“放屁！”越奚说，“你方才就是这个意思！”

裴旻说：“那殿下方才不是在拒绝臣？”

“这是两回事！”越奚瞪了他，说，“替我取表字行冠礼，那就得一辈子是我长辈，爹和老师，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这都不是你该为我做的。”

“但我不想你没有这些。”裴旻说，“如今殿下身边合适的人只有臣。”

越奚头疼，怎么这人总是在这些地方莫名的顽固，同陈执他们说话时显得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关上门就这样了，真是不晓得哪副面孔才是真。

“可我不想。”越奚索性下猛药，否则今夜别想睡了，“拉着床幔，你要用什么样的身份我都应你，可日后我能出门了，小鱼儿或是别人问起，你的表字是谁给的，哥哥，你要我怎么说？”

越奚说：“我的山君给的，他不想做我的山君，他想做我爹。”

“那你自己说，”越奚一步一步向前走，他走一步，裴旻便后退一步，直到背抵在墙上，旁边是博古架，那把费了的御赐黑伞正歪歪斜斜的挂在侧边，“我该叫你爹爹？”

裴旻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不想越奚日后觉得遗憾。

越奚凑到他耳边，声音里尽是无尽的惑人：“来啊，灯灭了，我叫到你腻了好不好？”

裴旻故意曲解他不发声的意思，翻到了中间，正要点一个日子，越奚一直盯着他，见他的指尖就要落下，飞快伸出爪子勾住那张薄纸，刺拉一声撕走了去。.

“看来殿下也中意这个日子，”裴旻笑着说，“殿下的生辰是个吉日，嫁娶乔迁，样样合适。”

裴旻将信收好，瞥见一旁放着的黄历，今天出门时还没见着这个。

不过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裴旻瞬间就晓得这本黄历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陈执和楚泽渝告辞，裴旻抱着猫一路将两人送至大门，见他们上了马，裴旻才道：“对了，有一事，我还得向你们坦白。”

“殿下喜欢几月？”裴旻将书放在膝上，让越奚也能一起看，“臣哪月都可以，都看殿下的。”

越奚：“……”

“殿下也是哪月都可以么？”

“他说什么？”楚泽渝有点儿打颤，手抖不停，指着相府大门道，“他裴越山推了什么！？”

陈执框着他又亲又哄：“明日我定替你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