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侠客小说网 > 历史 > 同性婚姻合法后就分

第31章 心疼

  • 作者:扶子不好吃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8-01 15:39:29
  • 字数:8208字

“为什么?”

我喃喃自语。

耳边有呼啸的寒风吹过,耳中灌满轰鸣的冷气。我凝视他微红的双眼,思绪变得混沌, 如同蒙上了沙尘的胶片, 提炼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一时间,我竟分辨不出蔚先生话中的意思。

何枝, 我们不分开。

我茫然地看向街边的路灯, 只觉得不太真实,眼中清晰的光点,也逐渐变为染上湿意的模糊光晕。

我心中的茫然更甚,任他动作。

人的情感依托于言语和行动。

如果回到我未曾意识到自己情感的时候,哪怕和蔚先生分开时心底有酸涩, 大概也只会当做某种遗憾——遗憾我和他之间如果到此为止, 日后恐怕连朋友都不好做。因为我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又有过那样不堪的关系, 没有哪种至交好友是这样的。

原本我还在想, 或许是这冬夜的街头实在太冷, 冰点以下的温度凝结的不止是水汽,还有人心底微妙的苦涩, 否则那些难以抑制的酸楚, 怎么会如此冷硬, 难以消散。

可蔚先生却忽然出现,似要消解我心底的酸涩。

况且,我的存在,对他的下一段感情来说,或许是个污点。

然而现在不同。

我知道,我喜欢他。

蔚先生的轻颤和执着让我明白, 他是真的不想分开。

说着,他放开了禁锢我的一只手臂,单手从风衣中摸出一个小礼盒来,递到了我的眼前。只看那礼盒的形状大小,很难不联想到“戒指”之类的物品。

可我不懂。

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预料,仔细观察蔚先生的表情,想来也是在他的计划之外。他并没有为这忽然的“求婚”做好准备,或者说他准备过,但一定不是现在这样。

眼下的情形,实在过于荒诞。

时至今日,我思绪纷乱复杂,竭力地思考我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才如此的不同频。可一时半刻,我想不出任何答案。

见我不回答,蔚先生似乎有些慌张,拽着我的那只手臂用力攥紧。他抿着唇,相较于常人更高挺的鼻梁皱起,表情焦急,隐隐稍带一丝祈求的意味。

我看到他的眼尾又红了,藏有墨蓝色泽的眼瞳渐渐笼上了蒙蒙的水雾,像是晚间月色下的宝石,神秘又脆弱。

不是错觉。

原来向来沉稳如他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明白了这点后,我也慌了一瞬,只怔愣地看着他眼底的神色。

忽然,蔚先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将我的手腕拉至他面前,向上挽起我外套和内衫的袖口——这样一来,那串奇楠香的珠子便露了出来。

我的视线随即也被吸引了去。

他像是捉迷藏中找到宝藏的孩子,尽管眼角仍挂着一抹微红,唇边却忍不住上扬,流露笑意。寻到了佐证自己观点的有力证据,他斩钉截铁地说——

“你看,串珠你收下了,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

可我从来不知道,这奇楠香的珠子原来还有别的深意。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她过世之后,我一直戴在身上。”蔚先生继续说,“姨妈让我找到另一半之后,就送给对方。”

我看向他,疑惑地问:“所以蔚先生送给了我?”

“我当初问过你,会不会有愿意接受这珠子的一天,你点头了。后来我又挑了几颗新的奇楠香,把旧的珠子拆开分成了两串。”说着,他抬起手,露出自己手腕上的那一串,“送给你的那天,你没有拒绝。”

之所以不拒绝,是因为那时的我十分笃定,笃定他不会将如此重要的物品赠给我。

可我错了。

我的手指无意识蜷缩,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思绪乱作一片。蔚先生说的这些话,竟没有一句能令我产生“原来如此”的共鸣,只越发觉得荒诞。

“蔚先生问我接不接受的那天,具体是哪一天?”

我思前想后,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翻找,却实在想不起有那么一天——在那一天,蔚先生告诉我奇楠香的由来和意义,然后问我,会不会有愿意接受这串珠子的一天。

那么认真、虔诚,仿佛他才是被动的那个人。

蔚先生回答:“你醉酒那次。”

醉酒?

我陷入回忆之中。

印象中,我醉酒的次数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醒的,唯有一次断了片,蔚先生提到的醉酒应该就是指那天。而巧合的是,他说我喜欢某一辆车的日子,也是同一天。

如今看来,我们似乎聊了不少。可我醉得不省人世,毫无印象。

我看向蔚先生:“我们那天聊了很多事吗?”

“不多,基本就这些。”说到这里,蔚先生忽然皱起了眉头。他将我的袖口放了下去,又将那小礼盒塞进了我的掌心,见我下意识攥紧,这才握住我的手腕,继续说说,“街上太冷了,我们回酒店再说。”

手腕露在外面,我却已经感受不到冬夜的寒意,唯余满心的迷惘不解。

我终于意识到,有太多的问题横亘在我和蔚先生之间。过去的两年多来,我们中间那道不曾跨越、越裂越深的沟壑,或许是我们自己造成。

背道而驰也不过如此。

————

酒店顶层。

兜兜转转大半夜,又回到今晚最开始的地方,这一次,我和蔚先生皆是心事重重,没有心思欣赏楼顶的花房,也没有心思俯瞰大年夜的城市夜景。

我脱下厚重的风衣,挂在衣帽架上,然后习惯性地朝蔚先生伸手。他没有将外套递给我,而是随便脱下扔到一边,便牵着我走到客厅的位置。

我手中还攥着那个小礼盒。

蔚先生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

他语气认真地说:“今天说要分开,是因为我晚上无故离开的事吗?我可以解释,昨晚我去机场接了姨妈,今晚她旧疾复发进了医院,所以我只能赶过去。后来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因为那个时候忙着和医生沟通、安抚堂弟妹的情绪,手机没电关机了也没有发现。”

“之所以不告诉你——”他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是因为我告诉姨妈自己要求婚,她才专程过来的。”

“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一字一句,都是我不曾预想过的话语。

酒店房间内的温度暖热,我的身体和心跳和渐渐回温,不再像置身冬夜街头时那般冷硬,寒至心颤。

蔚先生说话的时候,我始终注视这他的神情,此时仰头看他,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蔚先生喜欢我吗?”

他愣了一下。

然后便红了耳根。

不多时,就连额头都泛起红意,在室内正常的温度下,什么都不做就热得出了汗。

蔚先生常常说我白,所以总忍不住在我身上啃咬出红痕,但其实他也是健康偏白的肤色,稍有一点红色便十分明显,藏也藏不住。

脸红的时候是,苦涩的时候也是。

他的眼神不知所措地飘忽,不过只持续了几瞬,然后便认真严肃地看向我,神情和语气比一屿年会上发言时,郑重了万倍不止。

“嗯,我喜欢你。”

说罢,他犹嫌不够,又补充了一句——

“是爱你。”

我总认为“爱”并非那么适合挂在口中的词,因为说出来时常显得轻浮,不够真诚。可蔚先生的态度庄重、笃定,又不乏局促,耳根烧红,额头和颊侧也是红的。

怎么能不相信这样的人。

我启唇:“蔚先生。”

他应声:“什么?”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恋人。”

果然。

我轻声叹息。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包养关系。”我直视他,“这才是我希望分开的原因。”

蔚先生再度愣住。

无论是他还是我,今晚似乎总在惊讶和怔愣,一次次地诧异于那些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当初吕特助拿来合同,说蔚总第一次包养人,给出的条件很丰厚,希望我不要辜负这一番心思。后来,蔚先生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你,我说愿意。”我回忆了一下,“而那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在未曾点明的情况下,断定蔚先生是我的金主。”

蔚先生声音沙哑:“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我先是颔首,后来又笑着摇头。

“小戴不是。”

“合同只是公司合同,吕诚理解错了。”他深深皱眉,喉头滚动似是哽咽,“但是没有人告诉过我,说你……”

没有说完,但我知道,他的未尽之言是什么。

——“你是我的情人”。

大概是也认为这个词令人难堪。

的确,谁会特意提醒蔚先生,他有一个情人呢,他们最多也只说我是他的人,舍掉那个“情”字显得体面些。因此,一直以来,我们的认知明明有偏差,却总是处在微妙的平衡上。

蔚先生抬脚走了过来。

我以为他准备在沙发上坐下,正想往一旁挪动,没想到他竟半蹲在我身前,单膝下跪,抱住了我的腰身。他的头埋在我的腰腹,是极其依赖、极其霸道的姿势。

不稍片刻,我感受到了湿濡的触感。

蔚先生在哭。

尽管沉默无声。

不是先前眼角微红,忍一忍就过去的情绪,而是饱含自责的、压抑的、心疼的心境。他的眼泪湿热透过了衣衫,正灼烫我的皮肤。

“对不起。”

蔚先生向我道歉。

可他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他一直对我很好,哪怕是我不明白他心思的时候。反而是我,曲解了他的好意。

“何枝,我想对你好,把一切都摆到你面前,也想尊重你。”

蔚先生抬起头,保持半蹲在我面前的姿势,仰头深深地凝望我。我和他对视,忍不住抬手轻抚他的眉峰,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妥善地纳入他眸底。

他眼睫湿润,沙哑着嗓音地开口。

“我该怎么做,你教教我。”

几乎是刹那间,我的眼眶也湿热起来,忍不住喉咙微哽。

蔚先生让我教教他。

可我太笨拙,就连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都迟了那么久。

谁知下一刻,蔚先生就语出惊人,如宣誓一般笃定道——

“何枝,我们结婚。”

何枝喜欢蔚盛礼。

那些酸楚不是遗憾而已,因为“喜欢”这种情绪,往往令人难过。

蔚先生说——

人果然是在自欺欺人的时候,才最强大。虽然到头来,所谓的强大也不过是自保的机制罢了。

许久,蔚先生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静静抱着我,像是怕我跑了似的。不知过了多久,街边路过一两位行人,他才缓缓放开了我。

我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眼眶有点红,但是并没有湿意,先前所见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他是在难过吗?

或许是我出神出得太明显, 蔚先生见状,再度将我揽过去,紧紧拥住了我, 力度之大勒得我肩背生疼。他赌气般, 又重复说了一遍:“我们不分开。”

(快捷键 ← )上一页 目录(快捷键 enter) 下一页(快捷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