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不像小师弟，小师弟纵使懒散爱玩，但骨子里透露出的是清贵的疏狂意气。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骄矜恶劣的狠辣戾气。

这一刻，素来冷静的明时竟有些退缩。他不太敢相信，或者说，不愿去相信，这人是他曾经意气风发，光风霁月的天才小师弟。

听到冷冷淡淡的声音，一种大佬莫名脊背一凉，强大的求生欲促使他们立刻闭嘴，转身恭敬行礼。

“明时约在了哪里见面？”

“参见宗主！”

明时转身，疏离冷漠的目光落到来人身上，一袭暗红色的锦衣，上面绣着繁复华丽的夔龙纹，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露出的皮肤莹白如玉，轻启的薄唇殷红如血，随意的一站，都是骄矜懒散之感。

“是，宗主。”

“哦，对了，以后没事多吃点核桃，对脑子好。”

明时在打量盛尽欢的同时，盛尽欢也看向了明时。这还是他再次进入任务后第一次见到明时。

路上，盛尽欢思考了良久，最终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啊不，违背良心的决定——他决定装傻。对，就是“一无所知靠着本能打开禁制的小师弟残魂”人设。毕竟，要是有记忆，为什么不回宗门这个问题实在不太好解释！

“明时剑尊，久等了。”

明时穿着白色的道袍，阳光反射下隐隐可以看见上面用银线勾勒出的祥云纹饰。他依旧是最克己守礼的模样，衣着宗门服饰，玉冠束发，腰佩长剑，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把锋利的长剑，随时可以出鞘荡涤世间一切黑暗。

堕神渊上面有魔气笼罩，阳光也是昏昏暗暗的，在这样幽暗的环境中，依旧遮掩不住明时冷漠孤高的气质。他家师兄更强了，也更冷漠了。当初那个风姿绰约的少年已经彻底成长为如今的仙门魁首了。

“姜绪之，擅闯我归一宗，该当何罪。”

说完，盛尽欢消失在了大殿，留下一众面面相蹙的大佬，眼神里充满着怀疑，为什么要多吃核桃？难道宗主是在嫌弃我们笨？

“师兄，你的本命灵剑打算叫什么名字啊？”

“霜雪。”

“嗯？为何？”

“随便取的罢了。”

“哦，这样啊。”

盛尽欢听到明时的回答后，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窝在一旁看明时炼制本命灵剑，看的无聊了就随便抽了一张纸，拿了一只炭笔开始画画，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明时的轮廓。

“师兄，五年后的境州道坛可有信心摘个魁首回来。”盛尽欢画完画随手塞到了书页里，仰起头看向明时。虽然是询问，但语气里满满都是笃定。

“自然。”

“好啊，那到时候我送师兄个小礼物。”

“我等着。”

明时手下控制着炉鼎的温度，抽空抬头看了眼盛尽欢，他家小师弟沐浴在阳光下，懒洋洋的给怀中的橘猫顺毛，懒散又惬意，察觉到视线后抬头朝他回笑，尽是恣意风流。

……

“师弟！”

明时陡然从梦境中惊醒，回想到小师弟消散的笑容与身影，紧紧的握住了拳头。猛的又像想到了什么，冷漠的瞳孔中掀起翻涌的情绪，不，不对劲。

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明时开始细细回想梦境里的对话与场景。

“霜雪？”

为何取名霜雪？师弟问过这个问题吗？没有！这个问题是掌门师兄问的。

……

“师弟的本命灵剑取好名字了？”

“取好了。”

“叫什么？”

“霜雪。”

“霜雪，是个好名字！”

“唉，霜雪？霜雪？总觉得有些熟悉？”

“师弟，为何取名霜雪？”

“随便取的罢了。”

“霜雪？霜雪！”

浮光掠金霜雪明……是因为小师弟吧，小师弟的佩剑叫浮光。

明远看着明时挺直的脊背，突然有些眼眶发酸，他家师弟什么都不说，他还以为他放下了，其实没有，他们没都没有放下！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们都不会放弃，小师弟一定会回来的！

“小师弟会回来的。”

“嗯。”会的。

……

从回忆中抽身，明时眼眸逐渐清醒。给本命灵剑取名霜雪，是因为师弟的佩剑叫浮光，而当时师弟已经不在了……

这个梦不对劲！

青州之战，师弟陨落。霜雪炼制在青州之战后第七年，境州道坛在霜雪炼成后第五年。所以，师弟不该出现在梦中的。

虽然这么理智的分析着梦境的疑点，但明时还是起身去了玉虚峰的藏书阁。路上，明时顿了顿步伐，说不定是今天和姜绪之战斗时影响了心绪，梦境出现了错乱。

不断说服自己，推翻奇怪的梦境。但明时最终还是推开了玉虚峰藏书阁的门。他看清了，梦境中师弟将那张作画的纸夹在了《衍州杂记》里。《衍州杂记》是师尊少时在山下游历写的一些随笔与感悟，只此一本，藏在玉虚峰藏书阁。

手里拿着那本杂记，明时沉下心绪，利落的翻开书页，在看到某一页时，瞳孔骤然紧缩，呼吸乱了一瞬，拿出那张薄薄的纸时，明时持剑从未抖过的手一瞬间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下。

画纸真的存在！

画纸上黑色的简单线条勾勒着明时的轮廓，底下写了一行清隽潇洒的字迹。“师兄，不用害羞。想与我的浮光凑一对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又不会笑话你。”

清隽潇洒的笔记，散漫调侃的语气，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耀眼夺目的笑容，是他家师弟。

梦境是真的，小师弟在青州之战中没有死，所以他到底忘了什么？

心里吐槽了一番，手上动作不停，召出一把黑色的长刀，抬手迎上了明时的霜雪剑，一时间堕神渊上面掀起了暴烈的灵力波动。无人察觉的是，在堕神渊深处一条细小的裂缝后突兀的闪过一道红光。

……

“死罪。”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明时垂下眼帘，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该怎么接？算了，还是直接动手吧！

“你们很闲？”

“出招吧。”

明时抬起眼眸看向盛尽欢，眼里满是认真。随即拔出腰间的长剑，右手执剑，左手结印，上来就是毫不客气的大招。

看着明时毫不留情的招式，盛尽欢略微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家师兄这么多年了还是更喜欢动手，果然只有反派才会在打架前唠嗑？

“堕神渊。”

“我去会会，你们散了吧。”